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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唐母喊她吃饭,唐枳把本子收好,刚下楼就闻到了唐母熬的骨头汤,这个时候猪肉差不多要一块钱,而骨头虽然比不上精肉后腿肉,但也要一毛五一斤,而且相当麻烦,是要到医院骨科让医生开证明购买。
“阿枳,快来喝汤。”唐母见到女儿恢复了元气,笑呵呵的。
唐枳一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心中好似被塞进了一团棉花,鼻头微酸。
为了不让唐母看出异样,她忍住了,撒娇似的跑到她身边,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唐枳是唐家独生女,每次唐父唐母外出干活回来时,她总会在她忙碌的时候从后面抱住她,好像这样就能弥补白天没人陪伴的孤独。
“妈,你好香。”唐枳在她后面深深嗅了一下,嗯,是妈妈的味道。
唐母略微讶异了下,她的女儿她还不知?自从懂事后就没再见过她做过这样的动作,现在却……其中原因也不难猜。
“你啊。”
唐母嗔怪道:“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
唐枳笑眯了眼,感受着唐母端碗舀汤的动作:“我要黏你一辈子。”
哪个母亲不喜欢孩子黏自己?唐母一听到这话心里浇了蜜似的,但嘴上还是不太赞同地哼唧了一声。
两人腻腻歪歪,就显得洗手进来的唐父格外不是滋味。
咳咳咳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唐枳只好又讨好给他说了两句好听的话,唐父这才没闹腾。
“老东家那俩孩子听说搬走了。”唐父在饭桌上提了一句。
唐母停下筷子:“真的搬走了?那俩孩子能搬去哪啊?好好的,怎么就搬走呢?”
唐枳拿起一块大骨头,吸了吸里面的骨髓。
“妹妹心脏病发作了,不搬走难道留在这?”唐父说着说着就来气,“他那些亲戚也是的,明知那俩孩子爸妈没了,多多少少也该帮衬一下,怎知都扔给老东家养,现在老东家走了,一个自闭症,一个心脏病,你说让他们去哪?!”
唐母安慰他:“好了好了,别气了,那俩孩子也是可怜。”
唐枳听到心脏病三字,敏锐抬起头:“心脏病?高柳屯我没听说过有谁有心脏病啊?”
唐枳装作好奇:“还有爸妈,你们说的老东家是谁?”
在唐父唐母一番解释下,唐枳才知道原来唐家老一辈人和高柳屯的一家姓裴的人有过来往,唐枳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因此唐家四姐弟分家很早就分了。
而排行老四的唐父分到的山头,最初是裴爷爷的,老东家是唐父唐母对裴爷爷的一个敬称。
裴爷爷有三个子女,但很早就出去打拼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打拼成什么样,只知道其中二儿子没了,留下两个孩子,大儿子和老三都已经成家立业,这样一来谁也不想收了这两个拖油瓶,拖来拖去最后扔给了裴爷爷。
现在连裴爷爷也走了,剩下那两个孩子守着老屋,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裴爷爷性格孤僻,很少和人来往,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在。现在这么一提起,唐枳觉得记忆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姓裴。
裴……
心脏病……
唐枳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扭头有些急切问:“那个裴爷爷的家在哪?”
唐父古怪看了她一眼:“你问这做什么?”
唐枳含糊:“我就问问。”
最后还是唐母说了:“青禾胡同最后那栋大房子就是了。”
唐枳怔住,那不是她出事的那条胡同吗?而且就在那栋大房子附近!
一吃完饭,唐枳撂下碗筷飞快出门,院子里的田园犬朝她汪汪了两声,刚出了门没几步的唐枳又猛地转身回来,解开狗绳。
“走,阿黄!带你饭后遛圈!”
阿黄突然就不吭声了。
能先把骨头发一下再说这句话,行吗?
唐枳哪管这么多,身后唐母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诶,囡啊,你去哪啊?”
“去溜达溜达!”
唐枳牵着狗头也不回跑出去。
“这孩子。”
——
高柳屯的人晚饭吃得早,又是夏季,这会天还没暗,天边昏黄得像幅油画。
说是突击,阿黄还是很乐意出来溜达,黄白的尾巴不停地摇,一边低头到处嗅。唐枳直奔青禾胡同,青禾胡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路上都能见到农活回来的乡亲。
高柳屯与其说是个村庄,倒不如说是正在转型城镇的乡镇,很多设施尽管比不上城市,但是已经颇具规模。
尤其是自1984年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后,包产到户,家家户户生产积极性得到极大提高,而他们唐家的山头也开始种植一些果树,吃上了制度的红利。
唐枳循着记忆来到一栋大房子,是一栋三层的板壁房,前面有块小院,她从门口缝隙看进去,里面大门紧闭,地上落了一层灰,倒是两边花木扶疏。
看样子那个人已经带着他妹妹搬走了。
唐枳有种说不出的低落,这种明明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却功亏一篑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
那个人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哪怕以后有幸相遇了,她也认不出哪个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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