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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手,脖子险些被掐窒息,一只手摸到地上的铁棍,抄起来对着唐枳的头就是一击。
“贱人!”
潮湿的出租屋里陷入死寂,男人掰开她的手,起了身踢了踢,底下的人毫无反应,宛如死了一样,他咧嘴一笑,摇摇晃晃推开门走进雨夜。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寒气把屋里的女人体温彻底降至冰冷。
——
在胡同老弄堂交错的高柳村,此时还是艳阳高照,然而青砖瓦砾的一栋二层楼里,床上眉目含黛青隽秀雅的姑娘此刻紧闭双眼,在这艳阳天里平白沁出一身冷汗。
“阿枳到底怎么了?”一位面目慈祥的妇女穿着杏色的短袖,中灰色长裤,正着急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她身边藏蓝色中山装的男人也是一脸愁容,他的女儿自从三天前被吓到,回来就是这样了,去了医院诊所,大夫说是受惊,休息休息两天就行了。
可这都第三天了,他的女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有严重的趋势。
唐枳做了个梦,她梦到回到过去,她的父母健在,她也没有被那人渣日夜殴打。
“女儿啊,你快醒醒,别吓妈……”
耳边有人在哀哭,唐枳听着那和记忆中的声音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可她仍然紧闭着双眼,她走不出来,她依然还被那个可怕的噩梦里死死困囿住。
全身动弹不得,那经年累月的痛楚好似一下子全都苏醒过来似的,被打断的腿,落了病痛抬不起的手骨,数不清的痛让她不敢动一毫。
半夜,老唐家的房,灯亮的厉害。
唐枳额头上的碎发全湿了,她呆呆坐在床上,看着妇女心疼地给她擦汗,神情恍惚。
许久才张口试探性喊了一句“妈”,可这一声却是把唐枳吓倒了,从她喉咙喊出的声音没有半点沙哑粗粝之感,反而如同百雀鸟一般空灵悦耳。
唐枳摸着喉咙,眼里瞬间模糊。
多久了……
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曾被打到站不起来,在冬天地上躺了一夜,感染了风寒,再后来她的嗓子就彻彻底底坏了。
妇女看到她这样子,心下一慌,赶紧把女儿抱到怀里,眼里也是红的:“阿枳你受什么委屈了?你跟妈说啊,别逞能藏在心里,爸妈都会站你身后,你别怕啊。”
妇女身上有一股稻草桔梗燃烧后的味道,唐枳闻着这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气息,眼眸一颤,双手颤抖地抱住妇女,感受到手里是实实在在的温度,她更用力抱紧,生怕一松手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喉咙哽咽不清:“妈……”
“诶,妈在这。”
唐枳从没有试过这么不真实,她一遍又一遍喊着,妇女也不厌其烦回应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唐枳闭上眼,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的:“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妇女松了口气,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她:“阿枳不怕,那只是个噩梦而已,不怕了,爸妈都在呢。”
“是啊,噩梦而已,”中年男人弯着腰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从楼下上来,“孩子他妈,赶紧让阿枳喝了这碗汤,压压惊。”
“诶?好好好!”
妇女连连应下,接过碗,吹了吹,端到唐枳嘴边,“阿枳,来喝汤。”
唐枳乖顺地喝了汤药,仍旧没放开妇女,妇女只好对男人说,“今晚我陪阿枳睡。”
——
唐枳又休息了两天,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再到后面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脱离的那个噩梦一般的苦海,一朝重生回到1985年。
这栋小小的二层楼,老旧又熟悉的物件,全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院子里簸箕晒着红豆芝麻辣椒等等作物,竹篙下是一摞摞的玉米棒子,院子里围起来的围墙差不多有一个人高,上面缠绕攀爬着绿色的爬藤植物,每到夏秋之际,一半红一半绿,像是把夏天和秋天一同装了进来。
木窗下停放着一台二八杠自行车,再过一点是几盆蓝雪花,花团锦簇。
是了,这是她的家。
唐枳身体养了几天,此刻看到这一切,内心深处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激动,大概又怕这是一场梦,她连忙抬起手背狠狠咬了一口,是疼的,这不是梦。
唐枳推开院子里的铁栅栏,走出去。
然而还没走多远,就在路口看到了一个青年身影,唐枳顿时就僵在原地,一股寒冷从脚底窜了上来。
她化成灰都不可能会忘记这个人。
徐章。
她重生前所有的噩梦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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