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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夏世子和一众公子们怅然若失的目光,向求欢在看台上坐了片刻便起身回了凌栖阁。

世家公子们渴求的眼神被她抛在身后,只余下一片翩然倩影似乎还在众人眼前久久未曾散去。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注定这些情意是要错付了,因为向求欢现在满脑子支线任务。

前两个还好理解,顶多花些时间慢慢做,可最后一个,要她改变一次时政走向,她一个花魁,整天呆在夜栖阁里,怎么改变?

向求欢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干脆先抛之脑后。

她决定先睡一觉,反正夜色已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过几天还得去一趟摄政王府,用钟神秀的身份和赫连城见一面,顺便告个别,看这情形以后再有别的马甲还会带着故事背景出来,她是没可能长期住在摄政王府了。

说睡就睡,向求欢没有半点心里压力,洗漱之后飞快进-入了梦乡。

然而与夜栖阁隔着好几条长街的摄政王府便没这么松快了。

赫连城脸色阴沉看完了赤月魔君给他的信。

正是敛元元写的那半张。

信上内容不多,他却看了好一会儿,逐字逐句念完,他才抬起头来看赤月魔君。

“你说这是她给你的信?她自己无声无息离开了?”

“嗯。”

赤月魔君点点头,言简意赅,面色却显得紧张,他手掌紧紧拽着,显然是防备姿态。

“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赫连城把手里的信摔在了他脸上。

“圆圆身无内力又不会武,在帝都无依无靠,钟兄不在她身边,你告诉我她怎么从你这么一个武林高手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消失?”

这个问题其实赤月魔君也很疑惑。

但敛元元不见了,他没人可问。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垂着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赫连城带着深深冷意的声音稍稍拔高了些。

“你把她带出府,如今人不见了你跟我说不知道?赤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王的脾气那么好,可以任你屡次过错而不杀你?”

从前那些都是小事,他也没兴趣和赤月魔君这个武蛮子计较,可这一次,赤月把敛元元弄丢了。

赫连城甚至怀疑是他自己动的手。

这世上能敌得过赤月魔君的人实在不多,谁能这么轻易从他身边无声无息把一个人掠走?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动手,只因他嫉恨他,嫉恨钟神秀。

赤月魔君乃魔道之人,也没有什么忠义朋友可说。

“我确实不知道,我当时在看启安侯府,她又坐在我身边,我便没怎么关注,可后来一回头她便不见了。”赤月魔君仔细描叙了一番当时的情形,又道:“王爷,我亦带着疑虑。”

“是带着疑虑,还是故意为之,本王亦不知你心中所想。”

“你什么意思?”

赤月魔君猛然皱起眉头来:“赫连城,我赤月魔君是不算什么好人,如果有机会,你和钟神秀都是我要打败的人,但小圆圆不一样,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害她。”

“那你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谁能从你身边无声无息带走她?”

赫连城冷漠看他,凝视许久之后他又道:“还有,本王警告你,圆圆是钟兄的未婚妻,你最好不要对她打什么主意。”

“我对她打什么主意了?”

赤月魔君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他打不打圆圆的主意,关赫连城什么事?什么都管,又不是圆圆她爹。

“再说了,王爷不是曾经说过吗?要和钟神秀商量她的婚事,反正也是解除婚约的,你管我怎么想?”

“你果然对她抱有不轨之心。”

赫连城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面色极为寒冷,眸光中从阴郁里透出森森寒气来。

而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不想再和赤月魔君说什么了。

原本赤月也不是他麾下之臣,不过是委曲求全的自保而已,他们之间说不上什么交情。

“圆圆的行踪本王会亲自派人去查,至于你······”赫连城站起身来,面色归于平静,只语气依然透着寒意:“你便暂且待在王府中吧,敢逃,我便杀了你。”

他大步迈出了房间,只剩下赤月魔君皱眉站在原地,脸色亦是难看得很。

可很快就有带着半张面具的暗卫悄无声息出现,接着便是没有一点波澜的声音响起,似枯萎的树枝划过石壁,喑哑得很。

“赤月魔君,请吧。”

这天之后,王府中伺候的仆人们没再看见这位性格有些浪荡的赤月魔君,因为他被囚禁了,而且和赵香彤不一样,他被囚禁在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失去了钟神秀和敛元元的摄政王府开始变得冷寂,似乎慢慢显露出原本的氛围来,而这里原本就如此森寒,仿佛这座府邸的主人。

敛元元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手坑了一把赤月魔君竟然把他坑得这么惨。

她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只是在认认真真应付夜栖阁那些爱慕向求欢的世家公子们。

没历经过的人恐怕不会明白,原来喜欢的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真是需要技术的,用敛元元的话来说便是······海王不好当,特别是一个高傲的海王。

在追求向求欢的世家公子中,当属那日的夏世子最为殷勤。

夏世子是真正的豪门勋贵、显赫出身,他是东王的嫡长子,未来的东王。

若是大老板没小时候的意外,他现在的身份就和夏世子差不多,乃临王世子,不过临王的爵位并没继承下来,他是被先帝亲封了摄政王,除此之外,便是唯一双字王,河山王为尊。

可即便如此,对于常人而言夏世子的身份也算是高不可攀了。

敛元元很想不通向求欢的设定里连这个夏世子都看不上,那她能看上谁?还是说真就凡人不配?

神级马甲果然恐怖如斯。

敛元元抱着这种深深感叹,在夜栖阁里过着神仙日子,还要防止自己被女人的虚荣心冲昏了头脑,身心俱疲之下,她根本没时间去跟大老板告别,光应付夏世子每天献的殷勤就够累了。

这位世子天天邀她出去玩,比如今日又邀她去家里赏花。

“求欢,你许久没出夜栖阁了,出去赏赏花也好呀,整日闷在阁中难免烦闷。”

夏世子眨巴着期盼的双眼,一张俊美不凡的脸上却带着十分不合他面貌的小心翼翼,这导致向求欢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有点孩子气。

不过仔细一想······夏世子好像只有十八岁,还未弱冠,说句孩子也没什么不可。

孩子气也没什么,可他太有活力了。

上次是吃酒,上上次是赏画,再有上上上次是宴席,总之每隔一两日他都会来邀约,从来乐此不疲。

敛元元本来不想去的,只听他说今日是宴席,她便突然想起了第二个支线任务。

勾搭一百个世家子弟还行,可要撩拨一百个名门贵女的嫉妒却不容易,来这夜栖阁的女子到底是少数,想靠这些凑够人数,不知得猴年马月。

她想了想,干脆答应了他的邀请。

这下子可让夏世子高兴坏了。

他邀向求欢出来玩,一百次都不见得能成功一次,能答应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罕见了。

不等向求欢再说些什么,他匆匆让人备好了马车,生怕她临到头了又反悔。

在一众嫉妒的女子和嫉妒的公子们目光中,向求欢上了夏世子的马车,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东王府门口。

王侯之家的宴席自然奢华,不过很多人看到向求欢都露出诧异神色来,几乎没人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男人自然是惊艳或是倾慕,女人的目光便复杂多了。

她的身份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再如何倾城绝艳,那也是个卖笑的女子,就算夜栖阁高雅些,更奢华些,可总归不是从太好的地方出来。

众人目光便如千芒在背,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可向求欢没在乎这些。

别人舒不舒服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她挺开心的,每次出去参加宴席她都是最靓的那个崽,谁都没她靓,这种感觉也就她这个美貌恐怖如斯的人能体会了。

凡人是不会懂的。

于是众人诧异目光中,便见夏世子十分殷勤从马车里牵出了一位绝世佳人,这佳人眉目如画,唇如点砂,一颦一笑间皆是祸水风姿。

向求欢将手掌搭在他手上,扶着他手掌下了马车,她环顾一周,伸手抚了抚耳边血玉流苏,这才淡淡笑道:“夏世子,这些人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夏世子看都没看周围人一眼,只愉快道:“求欢你太美,他们都倾慕你的美貌。”

“真是大惊小怪。”

她下了马车,将手掌收回,还没进东王府便不冷不热刺了一句,唇边却依然带着笑意,仿佛那话不是她说的。

夏世子平时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没什么感觉,可其他同来参加宴席的贵女们却气炸了许多。

当即便有一身着鹅黄色衣衫的贵女冷声道:“哪里来的腌臜东西,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向求欢轻描淡写看了她一眼,甚至没在意她说的话,她抚平袖口上的褶皱,大步往东王府门口踏去。

“站住!”

那黄衣贵女这下真要气炸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明知自己身份低微竟还如此张狂,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简直不知所谓!

“让你站住,你听不懂吗?”

黄衣贵女伸手便想来扯她的袖子。

向求欢皱眉躲过,略略软了些声音道:“夏世子,这女人是谁啊?如此粗鲁。”

这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绿茶语调的话,夏世子却很享用,他笑着道:“求欢你不用理她,那是林侍郎的大女儿,向来如此粗鲁。”

“夏世子!”

黄衣贵女气得跺了跺脚,没想到夏世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

“这女人分明就是想攀高枝,夏世子你怎可被她蒙骗?”

“你胡说什么?”夏世子嫌弃看了她一眼,有些晦气地甩了甩袖子,不悦道:“求欢这么美,哪需要攀什么高枝?你嫉妒求欢明说便是。”

“我嫉妒她?!”

黄衣贵女险些气得昏厥过去。

她一个官家女去嫉妒一个卖笑的,她又不是疯了?

“原是嫉妒我的,那我便不计较了。”向求欢轻轻一笑,温温柔柔道:“这世上嫉妒我的人这么多,我总不可能谁都去理论一番,那便有说不完的话了。”

“对,求欢你别理她,我们进去吧。”

夏世子完全听不出这里面浓厚的茶味儿,只欣欣喜喜看着她,极殷勤给她领路。

向求欢便撇了眼那黄衣贵女,嗤笑了一声,就施施然进去了。

“你这贱人······”

黄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一起来的贵女拉住。

那贵女叹了口气,无奈道:“盈盈,你和那种人置什么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满帝都都知道夏世子迷恋她,根本听不进人劝,你又何苦与她争论,左右她也是卑贱身份。”

“我知道。”黄衣贵女深吸了口气,有些愤愤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金枝玉叶的出生,不就是生了张狐媚子脸?”

“别说了,我们进去吧,这里毕竟是东王府。”

劝她的贵女忙止住她的话题,两人一起进了大门。

对于发生在东王府大门口的插曲,已经到了的贵女公子们并不知情,但自夏世子引着向求欢进来,在场的人便知道今日恐怕有场大戏。

夜栖阁的向求欢,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帝都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王公贵族不知凡几,最痴迷的便是东王府夏世子,如此多的爱慕者,这位花魁姑娘却从没翻过车,可见其手段不一般,确实不能同那些普通女子相比。

更多的人则把目光望向了这场宴席的首位——东王妃就坐在那里。

东王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只有夏世子是她亲生的,平日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才养得夏世子如此孩子性格。

东王妃本身也出身于王侯之家,身份尊贵,在场许多人都想看看东王妃会如何处置这个勾引了自己儿子的狐媚女。

但后续却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东王妃见到夏世子带着向求欢进来的那一刻脸色确实十分阴沉,可很快等着她发怒的众贵女们便发现她闭了闭眼,然后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恒儿,你回来了。”

夏世子名为夏恒,还有个乳名叫珍珍,寓意她掌中珍宝的意思,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东王妃不便唤他乳名。

见她说话,夏世子忙笑着把向求欢领到她面前,献宝似地道:“母亲,求欢今日答应我的邀请了,你上次不是备了双血玉镯吗?快拿出来给她吧。”

这孩子一看就很败家。

向求欢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在东王妃说话之前便道:“夏世子,王妃的东西我可不能随便收。”

“无妨的,求欢你别误会。”夏世子愉快道:“你是我的朋友,初次到我家来,我母亲给你备了个小礼物,不是什么大事,我母亲也很喜欢你的。”

向求欢不动声色瞥了眼笑容僵硬的东王妃,有点怀疑夏世子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这从哪儿看出东王妃喜欢她的?

一个王妃能喜欢一个勾引自己儿子的花魁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东王妃没说话,夏世子又催促道:“母亲,你怎么了?”

东王妃大约也真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心肝,向求欢看见她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恒儿的朋友,母亲自然是喜欢的。”

她当真叫人拿了个锦盒过来。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似血般鲜艳的玉镯,玉镯质地通透,颜色灵动,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东王妃艰难道:“这是你外祖母给我的嫁妆,恒儿,给你朋友吧。”

“好。”

夏世子一点也没看到自家母亲的艰辛,接过盒子便递给向求欢。

“求欢,你皮肤白,带这个最好看了,这是我特意从我母亲的藏宝里挑的,你试试,肯定喜欢。”

向求欢微微挑眉,没接下这锦盒,倒是语调轻软道:“王妃这是何意?”

她还准备大杀四方的,这下可好,之前的准备都没用上,这位东王妃不按套路出牌。

便是再爱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如此容忍吧?还真把这种未来要给世子妃的东西给她?原谅她是个沙雕看不懂这些高深人物的想法。

“既给了你,本王妃自然不会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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