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六十一章
增删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59、第六十一章,[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增删客,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山月淡淡,微云几抹,卧龙岗巍峨绵延,似一道黑沉沉的山屏曲折打开,遮去地平线。
初夏暑热渐起,晚间窗门大开,透风纳凉。屋后的清潭送来掺着水气的凉风,倍感舒爽。风里若有若无,一点清淡竹香,想是风从篁竹林中而来。
香菱送来香囊,莹绿的光芒,在夜色中分外夺目,一星烛火黯然失色。
薛宝钗拿在手里把玩,久久不放。莺儿挑起湘帘,帘珠作响,小丫鬟送上一盏竹叶茶,清香沁人,宝钗饮下几口,沁人心脾。
莺儿服侍日久,虽宝钗面上无甚喜色,还是被她瞧出,宝姑娘心情不错。自己跟着开心,也不多心,讨好似的随口道:“哪来的萤火虫?姑娘喜欢,赶明儿我也去给姑娘捉来。”
“胡说。”宝钗笑嗔,等反应过来,嘴角一丝浅笑霎时僵在嘴角,抬眼看看莺儿,不待她说下去,那头收拾衾被的香菱头也不抬接话:“才刚诸葛先生送来的……”
香菱笑着回过身,正撞上宝钗的眼神,登时察觉失言,脸上热辣辣,缄口不言,唬得莺儿也不敢作声。
两个丫鬟心里七上八下,宝钗素来尊重。这小半年来在乡下闲居惯了,连她们都随性自在起来,不加忌讳。此时不知宝钗心里如何。
宝钗避开眼神,扫了一眼手中萤火闪闪的锦囊,不在意地嫣然笑开,“诸葛先生秉性不同流俗,行事不羁,我们不好拂人面子。好歹是邻里,偶有人情往来也是常事。”
一句“人情”便轻飘飘带过去。宝钗也觉得牵强,打量两个丫鬟噤若寒蝉的模样,显得她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宝钗没来由有些不快,吩咐:“说是人情,他行事坦荡。究竟人言可畏,不可落人口实,你们也须得仔细些……”
这话未完,宝钗也犯难这话该怎么说下去。这下手里的锦囊蓦地烫手起来,她将锦囊轻抛在桌上,莺儿见惹起姑娘不自在来,忙忙上去把锦囊拿过,打圆场:“姑娘的意思我们知道。横竖是邻居一点心意,不好不收。”
莺儿顺手把锦囊挂在窗边角落,使了个眼色给香菱,“该用晚饭了。姑娘安坐,我们去去就来。”
莺儿和香菱疾步出门去,屋里剩下宝钗一人。
烦扰之下,眼神、心神在房里兜兜转转,又回到那锦囊上去。宝钗走过去,倚在洞开的窗边,斜身执扇望着锦囊。
不知何时,沉沉夜色中,传来村人歌声,飘散开去:“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恰是诸葛亮所作《梁父吟》。
宝钗叹气转过身,背对窗外。秀眉皱起,难得面有愠色。这歌声绵绵不尽,勾起她思绪。前年秋日,她初到荆襄,便听到了这首《梁父吟》,继而在竹林中巧遇石上浅眠的诸葛孔明。去岁盛夏,刘荆州家的后花园里,又是这首诗,引得他们双双离席的二人重逢。
万般情由,都从这首诗而来。
她鲜少出门,也从下人口中得知诸葛家新到隆中,已在本地颇有人望。村民敬他才学,诸葛兄弟不避与农民来往。久而久之,不识字的村人,都记诵诸葛亮的诗作,闲时吟唱几句。此时正添了薛宝钗烦闷。
她回过身去,玉指托住锦囊,设若换作从前,他们这一送一收,便是私相授受的罪名。可诸葛亮又如何是这等轻浮、不识礼数的浪荡子?
概因他名士不羁,与她如知交般往来。她本当欢喜,可还是不禁多想几分。一时间,不知是该恼自己多心,还是该烦他此举无心。
这样苦思,不由又犯起气喘。宝钗转头仰观星空,月色黯然,银河巡天而过,宛若一道河流从山岗那头浩浩汤汤而上,直倾泻到头顶。
星河浩瀚,衬得人如蜉蝣般渺小伶仃。明明是六月夏夜,却教宝钗感到一阵秋夜似的清冷来。她的思绪也随夜色星辰无边开去。她并非杞人忧天,可不得不时常替自己将来打算。
时至今日,她尚且不知自己设法逃过与刘表长子的婚事是好是坏。如今木已成舟,日后她的归宿究竟落在何处呢?眼看家中生意在荆州生根,回金陵早就无人提及。不回金陵,她年纪一日比一日大,待身子好转,母亲少不得又得为她张罗考量。
她母亲断不忍她远嫁,外间又不如荆州太平,加之为了家业谋划,无非就是荆襄一带的名门豪富。诸葛自是名门,但家里择婿,衡量的不仅仅是门第。
薛宝钗越想越心惊,自己为何会考虑起诸葛家来。一时心乱如麻,连忙止住心神。廊下传来丫鬟的脚步声,恰巧给了宝钗由头,从窗前坐回桌边。
饶是如此,眼神还是被锦囊牵去。
只怕是误将无情作深情,惹来无端烦扰。依诸葛亮的为人,多半是看到萤火四起,送与朋友赏玩。何曾有过他想?
如此想来,才将将平息心中所想。待莺儿、香菱送晚饭进来,薛宝钗早与平时无差,不见丝毫异样。
年成不好,襄阳城里也不能幸免。入春来米价飞涨,连高门大户看了都惊诧。所幸荆州民殷地富,近年来少有兵戈战乱,刘表又多次开仓赈粮,故而荆州之地所受饥荒,比起别处要好些。
当中更有一层,刘表为人亲厚,与本地商户交情匪浅。几次设宴款待,粮商碍于刘荆州情面,又心知肚明他人虽好,却很有手段,不敢囤积居奇,得罪刺史。薛家新到此处,家底丰厚,连带着沾光,受到礼遇,身份自是不同去年。
米价暴涨,不少平民典当家财购米,薛家生意倒是比以往红火。只是因着饥荒,家里开销愈大,高兴不起来。薛蟠和薛蝌兄弟整日在外忙碌,邢岫烟临盆在即,不管家事。故而内宅之事,全都得靠薛姨妈打理。薛姨妈心力有限,再不情愿,不得不分摊些权力给夏金桂。
这日晚间,薛蟠回来,在前头和薛姨妈用过饭,脱去外袍,躺在榻上翘脚吃果子。
“妈叫我明儿去隆中一趟,看看妹妹。要是妹妹大好了,就把她接回来住,现在外头闹灾,妹妹在乡下不放心。”薛蟠想着明日能逃一天的差事,喜滋滋地偷偷在宝蟾腰上掐一把。
夏金桂如何不知道他这点鬼心眼,坐在一边喝凉汤,想着宝钗要回来,又把薛蟠和宝蟾看在眼里,大为光火,恨得牙痒痒,找不出个由头来出气。
“好啊!当然得接,咱们家这大姑子可宝贝得紧,有句话怎么说来?价值连城呢!”夏金桂皮笑肉不笑。
薛蟠再傻,也听出她夹枪带棒,不满地“啧”了声,不敢朝她发作,气道:“妹妹走了小半年,我做哥哥的替妈妈去看看,还看出罪了不成?”
夏金桂见他顶嘴,越发气不顺,她近来有点掌家权力,尝到甜头,想起昔日闺中风传的王熙凤名声,不觉立志要做个凤姐第二,哪里能让薛蟠骑到自己头上来。一个眼刀飞过去,厉声喝道:“但凡你有个男人样儿,就不至于要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薛蟠听出她这话是骂薛蝌、邢岫烟夫妇。薛蝌在荆州混得开,邢岫烟又怀着孩子,得薛姨妈欢心,为人似闲云野鹤,下人无不敬爱,肯定要比刁蛮泼辣、喜怒无常的夏金桂得人心。
“你休要搬弄是非,回头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惹妈妈生气!看我……”薛蟠脾气上来,就要发作,扭头一看夏金桂面似罗刹女,直要吃人一般,宛遭当头冷水,浇灭气焰,畏缩着不说话。
“看你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啊!我还等着听呢!”夏金桂看宝蟾端着盘子出去,大喝一声,“站住!”
宝蟾即刻止步,心有不服,还是垂头立在门边听金桂叫骂。
岂料夏金桂为此不发作,反而阴恻恻斜眼瞧着薛蟠,笑出一排冷冷的贝齿,“我当是为了什么呢?哪就那么好心屁颠屁颠专为去看我们宝姑娘呢?我看……是想那贱人了吧!正好山高皇帝远,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离了我跟前,不得好好快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