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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五年前那一次寻父之旅,肖承泽一个人踏上火车后,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黑暗。
昏暗的车厢,刺鼻的气味,摇晃的卧铺,看不见尽头的铁轨……
一开始还能偶尔看看手机,到后来手机被偷了,那种无助和恐慌的感觉,让他焦虑而又不得不忍受。
于是,陪伴他的就只有那只柏越在娃娃机里抓到的灰色玩偶。
所以,当柏越说出“我陪你去”的时候,过去的灰暗记忆再度出现在肖承泽脑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边有爱的人愿意陪着他。
当天吃午饭的时候,肖承泽订了两张去肖琳所在的c市的机票,并在那附近订了酒店。
“你还订酒店啊。”
结束了跆拳道比赛的柏越,回宿舍洗了个澡,发梢还有点湿漉漉的,他坐在食堂的餐桌前,一边喝着肖承泽给他买的饮料,一边说:“我们去那边也呆不了多久吧,你订了几天的?”
肖承泽把买好的饭菜放在餐桌上,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柏越,“头发没吹干,你再擦擦,这两天有点凉。”
见柏越听话地接过毛巾擦头发,肖承泽继续说:“两个晚上,呆三天吧。我和我爸见面之后,再带你在那边玩一圈。那边是江南,可以带你去看水乡。”
身为北方人的柏越不屑地说:“那有啥好看的啊,不就是中间多了条河的居民区嘛?”
肖承泽:“……赶紧吃饭吧你。”
柏越不太喜欢坐飞机,飞机的轰鸣声总是让他很难受,尤其是起飞和降落的时候。但这一次有肖承泽陪着他,他心里反而很期待。
第二天去赶飞机的时候,柏越拎着小行李箱,走路的步伐显得很轻快,脸上神采飞扬。
“怎么这么高兴?”肖承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去找你爸。”
“出门玩当然高兴,还不用自己认路。”柏越把墨镜往脸上一戴,对肖承泽说:“看看,我墨镜一戴,是不是在机场都得被认作明星。”
肖承泽憋着笑,“嗯嗯,大明星。不过现在才七点钟,你确定要这样去食堂吗?”
“少管我。”
两人吃完早饭,打车去机场,过了安检之后,柏越坐在候机室里,看着旁边肖承泽的侧脸,忽然问道:“你紧张吗?”
肖承泽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毕竟好多年没见面了。”柏越说,“你爸大概都认不出你了。”
肖承泽垂着眼睛。
说不紧张是假的。
小时候,他爸爸总是陪他一起做游戏,带他去各地游玩,后来的不告而别对他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雳。
在整个初中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没有一天是不想念父亲的。
直到后来柏越的出现,像黑夜里天边的白月光,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
可是柏越后来也离开了,他的人生似乎又陷入了无边黑暗。
好在,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他的父亲也回来了……
肖承泽忽然伸手握住柏越的手,轻声对他说:“谢谢你。”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柏越的手心,让他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地反握住肖承泽的手,勾起唇角说:“谢什么?”
肖承泽说:“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
“好啦好啦。”柏越打断他的话,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他侧过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你得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毕竟我也曾是身价差点达到几亿美金的男人。”
肖承泽被他的厚脸皮逗笑,片刻后,忽然正色道:“我确实有礼物要送你。”
柏越眨了眨眼睛,“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你送我礼物?”
肖承泽狭长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没有说话。正在这时,广播提醒乘客登机,柏越也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
柏越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外面已经是正午,热烈的阳光在云层间显得刺眼夺目。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向身旁的人。
“醒了?”肖承泽看着他,目光温柔,“快到了。”
说罢,他让柏越微微侧过身,替他捏了捏酸涩的肩膀,边揉边说:“一会儿见到我爸,我就说你是我未来媳妇……”
“你瞎说什么呢?!”柏越瞪大眼睛,“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事实上,那天在饭馆里表白之后,两人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肖承泽笑了笑,语气有些欠扁:“反正早晚是我的人。”
柏越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同时又有些不爽,他嘴硬道:“那可不一定。”
肖承泽捏肩膀的力道骤然加大。
“疼疼疼……”柏越顿时龇牙咧嘴地求饶,“你下手轻点!”
没过多久,飞机开始下降,成功抵达c市机场。
肖承泽打了一辆车,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
柏越坐在他身旁,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伸手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抠着他的手掌心。
肖承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紧张的情绪顿时少了许多。
出租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这是肖承泽订的酒店,也是他和肖琳约好见面的地方。
刚一下车,将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肖承泽一眼就看到了清瘦的短发女生,和她身旁高大缄默的男人。
他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从初一开始,肖承泽就学会了保护自己,不外露自己的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失散多年的父亲就站在自己面前,饶是坚强如他,也顿时有了想哭的冲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好几圈,肖承泽上前,用力地抱住了肖父,咬了咬牙,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柏越想象中的久别重逢的画面,应该是嚎啕大哭、泪满衣衫的,但是此时此刻,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里,拥抱的父子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这些年来肖承泽的思念和怨念,都在瞬间冰消冻解。
肖琳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低低的啜泣声在柏越耳边回荡,让他的心里既感动又酸涩。
过了好一会儿,肖父松开怀抱,转身偷偷抹了抹眼泪,笑着对肖承泽说:“饿了吧?先去吃饭,不能你朋友干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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