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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从白家公馆的那次聚餐,江静便成了常客,当然不是冲着白延年,而是她的发小白立冬。他们早期也曾有过书信的联系,可惜上海到吴镇,路途遥远,距离江静上次回去已快有一年,没想到白立冬竟也来了上海,这次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虽然如此,遇到白延年的次数却寥寥,他似乎极少回公馆吃饭,通常只是江静走时在大门口与他的车打个照面。
他往往会让司机停车与她道好。
年末江静所属的报社在银悦轩小摆宴席,酒过三巡已是夜幕低垂,江静也免不了有些微醺,便以上洗手间为由出来透透气。
推开酒楼的大门,一阵冷风袭来,瞬间让她清醒了。
街上的行人因为过年的关系多了不少,但大多还是行色匆匆,少见喜色,时局如此,这个年又有谁能过的安逸呢?
白延年?
江静眯了眯眼睛,然后甩甩头,白延年确实站在距离她三米处的马路边与人交谈,一身黑色大衣,风度翩翩。
她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刚往前挪了几步,却见白延年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不由停住脚步,他们的对话依稀传进她的耳朵。
“老王,你先送江老板他们回去,天也不早了,我自己去穆德公寓。”
白延年交代完,便拉开了车门,转身笑道:“那就暂且别过,过两天我就让立冬过去把成品给你们。”
“多谢白老弟了,合作愉快。”以江振华为首的几个老板抱拳。
……
原来是应酬……
江静正准备收回目光,转身之际,却刚好与白延年回头的目光对上了。
白延年的微笑颇具公式化,眼神在夜色中却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温柔。
江静连忙回以微笑,却觉得自己的笑容僵硬的很,她终究还是有些怕他的,可能是童年记忆太过强烈的关系。
汽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他却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唇边只有呼吸间哈出的团团白气。
“那……我先进去了。”江静指指酒楼大门。
“好。”白延年点点头,依旧带笑。
上次江静觉得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却觉得明明是时光偷换,除了气场和容貌,气质上根本就换了个人。自她第一次在雪地里见他,她便觉得他是冷酷的,寡言的甚至漠然的人,可为何如今重逢,却是常常言语带笑,洋文说的gentlemen翻译过来是绅士,直译是温柔的男人。
对,就是温柔。
门内的迎宾小姐替江静拉开了门,江静的小高跟在蹭亮的实木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哒哒哒哒”……
门还完全合拢,滂沱大雨却在顷刻间倾泻而下。
江静止住脚步,回头望了望天,乌云压顶衬得夜幕愈发低垂。
说是看雨,其实是想看看还站在门外的男人,他从路边退回了门口避雨,江静看不真切,依稀只能瞧见他指间明明灭灭的火光。
穆德公寓,好像距离银悦轩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样子……
江静如此想着,脚步不由地就加快了,她今日出门便觉得会有雨事,可晚上又要参加报社晚宴,所以只带了把小阳伞。
天阴沉了一天,一直熬到现在这雨才下下来。
她匆匆拿过阳伞,上次他送她去医院并照顾了她,她还没有好好道谢,如今送把伞也是理所当然吧。
门内的迎宾小姐替江静拉开了门,江静的小高跟在蹭亮的实木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哒哒哒哒”……
门还完全合拢,滂沱大雨却在顷刻间倾泻而下。
江静止住脚步,回头望了望天,乌云压顶衬得夜幕愈发低垂。
说是看雨,其实是想看看还站在门外的男人,他从路边退回了门口避雨,江静看不真切,依稀只能瞧见他指间明明灭灭的火光。
穆德公寓,好像距离银悦轩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样子……
江静如此想着,脚步不由地就加快了,她今日出门便觉得会有雨事,可晚上又要参加报社晚宴,所以只带了把小阳伞。
天阴沉了一天,一直熬到现在这雨才下下来。
她匆匆拿过阳伞,上次他送她去医院并照顾了她,她还没有好好道谢,如今送把伞也是理所当然吧。
江静喘着粗气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生怕人走了。
直到跑到门口,瞧见那抹黑色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白延年吸完最后一口香烟,然后慢慢地吐出来,看着眼前的大雨有些发怔,他年底应酬繁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他很少有什么情绪。
可他一向最厌恶下雨天。
暂且不提他膝盖上的旧伤,下雨天总是有些什么回忆。
特别是喝多之后。
今夜的滂沱大雨就跟二十年前那场一模一样,他眼瞧着自己的亲娘被几个下人草草从房间抬出来,一路抬到后山,被黄土草草地掩埋了。
他一路跟去,豆大的雨点混着泥土噼里啪啦拍在他的脸上、身上,宛若一场鞭刑。
然后,然后又瞧见刚娩出的白婉玉险些遭到毒手。
他自愿当了下人,大夫人才答应收了白婉玉。
……
白延年沉浸在回忆中,轻笑出声,将烟捻灭,步入雨中。
却没有预想中的雨点。
他疑惑的抬头,头顶竟然多了块蕾丝碎花的布,他好奇伸手去摸,耳畔却传来一声轻咳。
“白先生,下雨了,打伞回吧。”
然后伞柄便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肌肤相触间,江静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透顶。
白延年低头又瞧见那双蝶翼般的睫毛,他又不由自主伸手去触碰,手却没个准头,似乎没力气抬起来,只触到了她的面颊。
好想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因为下一秒他手中的伞便颓然倒地,摔到地上溅起些水花。
大雨刷地淋透了两人。
“你!”江静后退几步,却发现面前这人站不稳直往前倒,连忙搀住他,往后拖至屋檐处。
阳伞滚了一阵,直滚到了马路中间,被飞驰而过的汽车碾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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