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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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昨天我就想问了，”凌音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问道，“你会御剑，是修士吧？修士……也需要吃饭么？”

“那可不是御剑术，只是简单的御物而已，毕竟凝碧剑不是我的本命飞剑。”陆九崖道，“至于吃，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但凡到了筑基的修士，都能辟谷。”

原来如此。凌音露出了然的神色，心下不由又揣度起来。听陆九崖的口气，提起筑基修士就跟在讨论邻居家二狗子一样平淡，那他的修为想必早已过了筑基？现在到了什么境界呢？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修真者是分做九个境界的，分别是炼气，筑基，开光，出窍，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再往后就是飞升成仙了。修为境界是一个相当隐秘的事情，凌音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还是别找晦气比较好。

说着话，两人已经踏入藏珍阁的大门。铺子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一楼摆设俱是些珍奇木雕之类的大家伙，既显得排场，也很难被贼偷顺走。

和大多数客人一样陆九崖直接往二楼而去，凌音跟在后头，看见往来客人多是些珠光宝气的女子。她们大约也很意外藏珍阁里居然会出现凌音这种穷酸，从头到脚连根银簪子都没有，甚至还没她们的丫鬟穿的讲究，不由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只是出于教养，没有当面讨论。

凌音也不在乎，在她看来，这藏珍阁比之上辈子lx啊，普拉x啊，爱马x啊之类的奢侈品专卖店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周大福，虽然也有古色古香的奢华，但也就那样。她反而有点吃惊于陆九崖的熟门熟路，怎么这货如此熟练，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你来过这里？”

“缺钱的时候来偷过。”陆九崖回答得轻描淡写，天经地义。

凌音拜服。怪不得昨天他听说自己因为缺钱把剑柄上的珠子抠下来卖了不但没生气，反而满脸乐不可支，原来竟是同道中人！

不对，什么同道中人，我可没当过贼！读书人的事，那叫偷吗？那叫捡，是捡！

陆九崖在二楼轻车熟路，找到卖珍珠的位置。掌柜的正忙着伺候一位贵妇，当还是及时为两人送上笑脸，且让小二奉上香茶。这二楼大约因为总是招待贵人，用屏风隔成了一个个雅间，客人等待的时候可以坐下歇脚，无论是买是卖，茶水点心都是免费的。

凌音来这儿卖珍珠的时候，可没少蹭吃蹭喝。

过了片刻，便有另一位掌柜来到他们这桌。来者是个白净面皮的中年人，颔下一缕长须，保养得油光水滑，乌黑锃亮。他先是恭敬行礼，口称姓陈，然后才问二位贵人有什么需要的。此人显然极有教养，丝毫没因为凌音穿的寒酸就轻视她。君不知许多修真人士有怪癖，专门喜欢穿的破烂四处乱晃。若是以貌取人恰巧遇着了，那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陆九崖没有发话，只以眼神示意凌音。后者自觉地站起来，先给掌柜的回礼，然后才道:“陈掌柜，小女子前日在贵处出手了两枚明珠，卖得二百七十两，这是凭据。今日这位公子寻来，说那珍珠于他有特殊意义，想要购回，不知可以否？”

说着，双手将前日的售据奉上。

陈掌柜接过了，仔细瞧过，又验了真伪，才道:“这凭据的确是我藏珍阁的没错。在下要先去柜上询问，若还未售予他人，贵公子想要购回自然是可以，只是此珠早已钱货两清，想要以售价购回，怕是……”

“银子方面不打紧。”陆九崖放下茶盏，开口道，声音有点恹恹的，这地方的茶一般，他喝着不得劲，只想赶紧办完事去那得意楼打牙祭，“本公子不差钱，只要珠子。”

商家最喜欢这种豪客，有钱，爽快。陈掌柜于是立马飞也似的跑去柜上，过了不多时，便捧着一只檀木匣子回来，连胡须里都带着喜气:“恭喜公子了，这一双宝珠还未售出，便在此匣中。请您验货。”

陈掌柜将檀木匣放在陆九崖面前的小桌子上，启开盒盖。该说不愧是价值百金的明珠，盖子一开，只见匣中明珠葳蕤生光，晶莹中带着瀚海般深邃的苍蓝之色，当真如鲛人唱晚、落泪成珠。

“好美的明珠！”

陆九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有，陌生的女声赞道。三人同时望去，看见一位娇小玲珑的少女挽着个清贵少年，正自掩唇轻呼。见三人同时瞩目，她心中也似乎是觉得失礼，两腮泛上桃红，愈显娇羞动人:“对，对不起，阿锦唐突了。”

说着，敛衽一礼。

“的确是极美的明珠。”她身旁的少年却也开口了，看着匣中的明珠。他身披月白色织锦长衣，腰佩长剑，腰带上垂下一块温润无瑕的羊脂玉蝉，更兼生的眉目温柔、唇红齿白，一看便是哪家豪族的少年。这少年将目光从明珠上移开，在在场三人面上轮过一圈，最后定格在陆九崖的脸上，大概认准了他才是话事人，抱拳笑道:“不知这位兄台，能割爱否？”

“白玉鸣蝉，”陆九崖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腰带上垂落的玉蝉，道，“你姓辞？”

“正是。”少年被认出家世，笑容里也不由多了几分自得，“在下辞青云。阿锦喜爱兄台的明珠，请问兄台可愿意转让给在下？”

辞家乃是江都第一的名门，不但世代簪缨，数年前更是出了一位天才修士，正是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在最繁盛的时候。而这名为辞青云的少年则是家主最宠爱的幼子，不但容貌俊美，诗文更是了得，极受江南文士追捧。不论是看在辞家面上还是他本人面上，辞青云都相信眼前这个黑衣少年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说不定还会因为得见才子本人而受宠若惊，直接将明珠赠与自己，成就一段佳话。

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

“不愿意。”陆九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