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褚谕风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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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

她刚想往下游，就听到沉船有滴滴滴滴的声音响起，好像那群人发现了什么东西。

而此时，她感觉氧气罩里面的氧气突然没了。

这不对。

氧气瓶至少可以支撑她下潜一个半小时，他们才下潜十几分钟……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理论听过一万遍，但是真正遇到险情的时候心态也是崩的。

尤其深海中不能憋气，她以为是自己的氧气二级头坏了，手抖着拿过备用二级头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结果吸到的不是氧气，她被海水狠狠地呛了一下。

设备出现问题了吗？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肺里剧痛，海水冰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今天就要被留在海里，和沉船一样，永远守在海底。窒息的感觉弥漫上来，她用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不是上浮，而是跑去找褚谕风。

窒息的恐惧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要去找褚谕风。

为什么去找他。

大概，是本能吧。

褚谕风回过头发现林月昭游出去了，出来找的时候，看到林月昭竟然没有戴氧气罩，她对他做出“窒息”的警示手势，那一刻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出事了！

他闪电般游过去，抓住她，将自己的备用二级头给她戴上。

她脸色煞白，护目镜起雾，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却知道抓着她慢慢上浮的强而有力的手，是褚谕风的。

褚谕风。

巨大的委屈感和疼痛感让她的眼眶湿润。

死之前不再看你一眼，我都不想去死。

海水冰凉，阳光也很冷，可是你在我旁边，我一点都不害怕死亡了。

蔚蓝的大海一望无尽，她有种幻觉，自己不是在海里，而是在天空中翱翔。

身下有一双托着她的翅膀，尽管她已经要坠地，但她不害怕死亡。

心如止水。

本应在距离海面五米的地方停留一会儿，水母群像是一把一把张开的伞一样游了过来，他抓着她赶快闪避，游到了水面。

“老大老大！”助理收到了褚谕风的紧急求救信号，早就在潜水船旁边放了梯子和游泳圈等着，潜水教练也穿戴好装备，下水救人。

在上浮的时候林月昭害怕褚谕风拖不住她，害怕拖累他，于是扔掉了自己身上的配重，到水面的时候很快就浮上来了。褚谕风给她摘掉氧气面罩，林月昭的鼻血一下就喷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褚谕风，我还以为，”林月昭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掉在海面上，和海水融为一体，声音弱得只有气声，几乎要贴在她的唇边才能勉强听到，“再也看不到你了。”

也只有在死亡面前，你才会知道，真正在乎什么。

他抱着林月昭，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吻了一下，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中，他不敢说，害怕她听完了，林月昭就走了。

好险。

他仍然心有余悸。

好像刚才要溺水而死的不是林月昭，而是他自己。

心跳都要停止了。

如果她真的就在他的身边出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船上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安排宝箱的位置也不是很深，就算是休闲潜水的人也不会出事吧……

教练在旁边检查两人刚刚脱下的设备，“褚先生，林小姐的氧气阀被关上了，备用的二级头也进水了，这个应该是溺水的最主要原因。”

褚谕风现在只想多和她待一会儿，声音中满是疲惫，“为什么氧气阀会被关上？去查查，我要调查结果。还有，把海底的宝箱也取出来吧。”

他给躺在怀里的林月昭擦着鼻血，竟然不知道对她说什么。

助理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了，本以为会很浪漫的告白结果差点让两人天人永隔。

林小姐实惨。

-

她在他的怀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又回到了紫海宫，每天睁开眼睛就要做好被褚谕风怼的准备。

褚谕风在她的屁股后面追着她，要回自己的玛莎拉蒂。

褚谕风给她做的又酸又苦的凉拌苦瓜，说她太胖了该减肥了。

堂姐褚湘韩想要住在紫海宫，她和褚谕风合伙把堂姐烫伤，结果大哥却要四哥送堂姐去医院，褚谕风恶狠狠地瞪着她，以为是她故意的。

他也曾让林月昭离她远点，让她滚出这个家。

看到她被欺负也曾怼天怼地怼那些家长，打欺负她的紫琪，陪着她吃火锅喝啤酒醉到不省人事。

褚谕风不是真的坏。

他只是娇生惯养脾气暴躁，对别人没有耐心。

可也给她煮红枣姜茶煮了三次，在她被别人黑的想要退圈的时候，骗她当自己餐厅的代言人。

每当她以为褚谕风对她好的时候，褚谕风就会毒舌地说她又胖了、睡觉打呼噜，谁会喜欢你。

林月昭也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那个在厨房切菜的少年离她越来越远，他抱着被子安睡的容颜让她不忍打扰。

褚谕风。

你在我的生命中，也如狂风过境，时而会将房顶都掀翻，时而在她的耳畔呼啸，但是狂风消散，一片死寂。

过去了，就回不来。

她睁开眼睛，窗外稀里哗啦的雨声，吵得像是屋檐漏水一般，乱七八糟地雨声让她有些心烦地起身。

这里还是那个酒店。

褚谕风去了哪里？

外面下起了大雨，酒店也没有其他空房，她一直都在霸占着双人床。

头脑依旧有些不清醒，像是酒喝多的感觉。

她翻身起来，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给褚谕风打电话。

坐在床头，她痛苦地捂着额头，无力感卷席着她的全身，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唯一一起来的人还在雨天跑出去了，她很担心他，自己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几秒钟之后，客厅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林月昭怔住了，放下自己的手机，慢慢地走到客厅，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暗淡的光影中，只有一个亮着光的手机在沙发上震动。

褚谕风那个笨蛋，出门都没有带手机的吗？

心中的烦躁增加了几分，更多的是担心和恐惧。

她走过去，捡起他的手机，想要按掉电话，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给她的备注。

【心肝儿】

心肝儿。

看到这个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褚谕风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备注。

林月昭知道翻看他的手机不对，可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点开了他的通讯录。

通讯录里加星号的几个联系人：

【臭不要脸的大哥】

【拈花惹草的二哥】

【江湖骗子三哥】

【心肝儿】

最后一个“心肝儿”在列表中显得格格不入。

退出通讯录，手机的主页面是林月昭和褚谕风穿着高中校服的屏保。

照片上的她不耐烦地看着镜头，爱答不理。自拍的褚谕风兴趣正浓，笑得十六颗小白牙都露出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得好像第一次被家长领出去玩的小孩子。

林月昭想起来了，那次她带褚谕风参加学校的校庆，褚谕风还特意借了一套校服，和她一起穿着去学校，开车的路上他还被交警几次拦下要看他的驾照。

她都不太记得褚谕风自拍了多少张照片，后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被拍入了镜头。

褚谕风……真是个自恋狂。

还喜欢拿自拍当屏保。

她手一划，点开了他的相册，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张自拍。

点进去相册的时候，她傻眼了，因为相册里几乎满满的，全都是她的照片。

点进一个叫【小傻子】的相册，里面都是他和她的各种合影，合影的角度让人以为，两人就是情侣。

他居然，趁她睡觉的时候拍恶搞图片。

林月昭看着褚谕风的那些照片，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他幼稚得像个小孩。

她又点开其他的相册，里面铺天盖地，都是她的照片。

有她的剧照截图，也有趁她不注意的偷拍，三千多张照片，林月昭不信这个邪，翻到了最下面，真的全都是她的照片。

他保存了三千多张她的照片。

到底似乎什么意思。

不知道的人若是捡到了手机，恐怕都要以为手机的主人是林月昭。

褚谕风，你有强迫症吧……

她越看越觉得心乱如麻，她是在做梦吗。

竟然在褚谕风的手机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她点开备忘录，置顶的备忘录里写着——

1.林月昭喜欢穿黄色的裙子。

2.林月昭不吃生鸡蛋。

3.她的书包里一定要有零食。

4.她喜欢唱歌和跳舞，需要小迷弟。（是我本人了！）

5.总是偷偷摸摸吃我的三明治，不在的时候要在冰箱给她准备好三明治。

6.月.经不等于怀孕orz，她：每月上旬？（有待考证）

……

类似的记录足有五百多条，她一条一条看下去，泣不成声。

褚谕风把她所有的信息和喜好全都记录下来了，比她的粉丝们对她的调查还详细。

她从来不知道，褚谕风这么关心她，嘴上总是毒舌骂她，但是心里却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她。

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褚谕风的左臂横在她的胸前，他紧紧地抱着她，听着她哭泣。

“褚谕风，你是不是……”

“是，”他的右手从口袋中摸出戒指，强势地套在了她的右手中指上，可怜兮兮地说：“林月昭，我就是喜欢你，我都跟了你这么久了，别的女人也不会要我了，你得给我个名分……”

喜欢她，还要说得那么卑微。

因为害怕她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