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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柚只一瞬的失神,随即抬眼去看周霁燃。
他神色淡淡,一如常态,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出了多么惊人的话。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她忽然问道:“如果有一个人,欺负你最爱的家人,你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周霁燃笑,真假难辨地答:“杀。”
杨柚定了定神,道:“你真会开玩笑。”
周霁燃没作声,风吹起他的衣摆,在他身后灌出鼓鼓的弧度。
杨柚弯起嘴角,调笑道:“高中学历,还坐过牢,这样你还能找到工作,也是厉害。”
“陈哥是以前就认识的,上大学那会儿。”
“你还上过大学啊?”杨柚挑挑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看神情偏不信的多些,周霁燃也没辩解,最终他没拿到毕业证,什么都白扯。
杨柚臀部的撞伤还没好,每走一步都有痛感。而她又踩着一双不矮的高跟鞋走了那么久,双脚也是不堪重负,叫嚣着想要休息。
周霁燃见她越走越慢,便停下来等她。
杨柚不走了,说:“你背我回去。”
周霁燃挑眉:“凭什么?”
杨柚眨眨眼,说:“凭我长得好看啊。”
周霁燃细细地看她,见她的眼底仍是一派天真。她好像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外表美艳,妆容明丽,眼神混合了世故与天真。她其实长得很美,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是顶级女星的长相。只不过那种明艳的好看,像罂粟一样——
有毒。
周霁燃扬起唇角,在杨柚光顾着勾引他的时候,拦腰把人扛到肩上。
杨柚激烈挣扎。
周霁燃压制住她混乱蹬踹的纤长美腿,她穿的是短裤,他触手之处尽是细腻柔滑的皮肤。
这里是旧城区,人来人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杨柚失了那份余裕,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周霁燃,你他妈的混蛋!”
也是,任谁大头朝下,一头长发披散如贞子被人扛着走,都是要气疯的。
不过她毕竟是杨柚,很快镇静下来,不过几秒钟,她已经想到了报复的方法。
腿被制住,她的手却是空闲的。杨柚撩起周霁燃的衣摆,用力去抓他的皮肤。
她的指甲略长,修得精致,涂了红色的指甲油。就是这些好看、又显得优雅的指甲,此时正拼命在一个男人身上制造伤痕。
杨柚发了狠,周霁燃也不好过。他蓦地吃痛,闷哼一声,肌肉绷紧,压紧杨柚的双腿,快步走向小区内。
两个人暗暗角力,谁也不放过谁。
周霁燃拿钥匙开了门,把杨柚甩到床上。床太窄,杨柚滚了两圈,头磕到墙上,乌发如瀑,铺散在四周。这一撞,杨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头晕,犯恶心,想吐。
杨柚揉着头顶坐起来,对周霁燃怒目而视:“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周霁燃眯起眼,手伸到背后抹一把后腰,指尖上有一点血迹。
谈不上谁更吃亏,继续两败俱伤也是没劲。
“休战。”杨柚摆手叫停,“周霁燃,我要吃饭。”
周霁燃上上下下仔细瞧了她半晌,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这女人果然他妈的脑子有病。
杨柚说了吃饭,周霁燃没动,她刚要发作,就听见他冷淡地说:“家里没米。”
“你穷得揭不开锅?”杨柚故作惊讶,“那你怎么还我钱?”
还病得不轻。
“别演了。”
杨柚撇撇嘴,翻了个身使唤他:“去买外卖。”
周霁燃沉默地走到门口,弯腰穿鞋,问她:“吃什么?”
杨柚嗜甜,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暴饮暴食,故而大声喊:“凉皮,要大份的,多放糖!”
杨柚上次等周霁燃的时候,就看到过小区外面有卖那种五块钱一份的凉皮。
周霁燃听着就觉得喉头发腻,冷着脸说:“大份八块。”
“行,还剩三千九百四十二。”
“……”
周霁燃拿了钱出去,很快从外面回来。他径直去厨房拿了个塑料的小盆,放到茶几上,打开凉皮的袋子往上套。
杨柚看着劣质塑料发暗的红色,嫌弃地说:“好丑。”
周霁燃作势要把袋子提起来,杨柚赶紧拦着他:“不丑不丑。”
杨柚掰开一次性筷子,趴着吃饭压得胸疼,她索性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食物。
周霁燃瞥见她蹲在那里,因为瘦,所以只有小小的一团。脸都快埋到盆里,耳边鬓发也沾上了些许汤汁。如此不拘小节的造型,偏偏她吃得斯文,吃得有教养。
杨柚吃凉皮比喝粥快些,周霁燃吃完了酱油炒饭,她竟也解决了大半。
杨柚打了个饱嗝,一抬眼发现周霁燃正在看她,便大大方方地问:“吃不下了,你要吗?”
她问得太自然,周霁燃鬼使神差地沉默,接了过来,三两下解决掉剩下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塑料盆收回橱柜。
周霁燃家里没有电视,杨柚拿手机看电视剧,笑得前仰后合。
她看得投入,放完了才发现周霁燃一直坐在塑料凳子上,挺高大的一个人,就占了那一小块地方,手里翻着一本书。
杨柚看他坐得憋屈,看起书来却是认真,半垂下来的睫毛在眼下打上阴影。
“周霁燃。”她轻声唤。
“嗯?”周霁燃侧眸看她。
“你平时不看电视吗?”杨柚跪坐在床上问。
周霁燃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意思。”
他没说出口的是,之前那几年在里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出来后忙着打工赚钱,也没有时间。这些,他没有必要告诉杨柚。
周霁燃看了眼时间,起身问:“你先洗?”
杨柚立马接上一句:“不如一起?”
周霁燃理都没理她,拿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杨柚推门,果不其然,门不动。
周霁燃洗完,换杨柚进去洗。手上擦破的地方结了痂,已经不疼了。杨柚套了个塑料袋,没再麻烦周霁燃。
不过擦药仍然是够不到。
杨柚趴在床上擦着头发,略一琢磨,对周霁燃勾勾手指。
“该擦药了。”
周霁燃沉默地走过来,还像前一天晚上一样,帮她涂药膏。淤青仍然很大一块,周霁燃用指腹揉着,活血化淤。
杨柚比昨夜安静,没撩他。周霁燃顺利地涂完,起身走向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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