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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己的吻和他的身体一样带着颤栗。
湿漉漉的,非常的轻,每次只挪动一点点,十分的小心翼翼,好像他亲吻的不是个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人。
而是个稍稍动作大一点,就会被惊的振翅飞去的蝴蝶。
钟二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余己从她的侧颈,一路亲吻到她的嘴角。
每一下,钟二都觉得她的心被砸出一个坑,等到两人呼吸交缠,钟二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满目疮痍。
“你……”你何苦呢?
钟二想要这么说,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余己温热的唇便压了上来。
应该拒绝的。
钟二很清楚,她站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寒冷又死寂,她何必要拉着人跟她受苦。
但钟二舍不得拒绝,余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诚惶诚恐。
他的亲吻也很浅,在钟二的唇上轻轻辗转,摒住了呼吸。
钟二见他脸都憋得快紫了,才推开了他。
余己却又很快抱住了钟二,弓着脊背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大口的呼吸。
钟二根本不知道应该跟余己说什么。
余己到今天还惦记她这件事,她根本就不能理解。
她也喜欢余己,余己十分对他的胃口,方方面面。
但她不会痴心妄想,也不明白余己为什么只因为几个吻,就对她念念不忘。
在钟二看来,这不行的,她没有明天,时间耗在她的身上,1分1秒都是辜负。
钟二左右看了一圈,拉着余己的手。往库房深处,放沉积布料的地方拽过去。
余己缓过气来之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钟二,能这样近距离的看她,触碰她,是余己来这工厂时都没敢想的。
他乖乖的被钟二拉着走,两人走到一处落灰的堆积布料后面。
钟二确保这里的没有人会到,地上积了一层灰,只有两人的脚印。
这才伸手去拉余己的腰带。
余己听见了咔嗒一声,猛地回过神,按住钟二的手。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你干什么……”
钟二盯着余己看了一会儿,侧头亲了亲他的脸。
“距离中午休息还有一个小时,我上午的活已经做完了,不会有人找我。”
钟二捏了捏他的下巴,“时间应该够了,”
余己一脸茫然问:“什么,什么时间?”
钟二凑近余己,亲了亲他的耳垂,将他给亲的一缩脖子。
她贴着余己的耳边说道。
“我让你抱,在这里工作还有半个月结束,这半个月里,我早上会赶工,你这个时间来找我,都让你抱,”
钟二说,“抱完之后,你就忘了有我这个人,好不好?”
余己闻言,睁大眼睛,直接傻在了当场。
钟二挣开了他的手,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还有一个就是,别放里面……”
钟二说完之后,叹息了一声,准备加深这个吻,余己却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的跑了。
钟二靠在一片灰尘的布料上,看着余己慌不择路的背影,眉头越拧越深。
要是就是为了这点事多好。
尝过了滋味,自然就不会惦记。
可以余己这样,要她一个无期徒刑的囚犯怎么办?
钟二胡乱抹了一把脸,糟心的把尿尿了,回到原地继续做工。
只不过这一次一直用余光瞥着余己,余己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像模像样跟在厂长的后面,压低了帽子,做质检工作。
钟二这才想起,这几天总会看到这样一个身影。
但她没有注意,知道是余己,这才发现,余己的视线一直围着她转。
钟二收起视线垂头,认真做事。
第二天早上她还是赶工,临近中午的时候,打报告要上厕所,余己很有默契的跟了出来。
钟二又将他拽到昨天的那个地方。
先给他来了一个热情如火的亲吻。
感觉到他反应剧烈,这才重新提了昨天的那件事。
“不好吗?你有什么可犹豫的,错过这个机会,你想抱我也抱不到了……”
“听我说,是我想男人了行吗?你答应吗?”
钟二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却都没有用,谈话还是以余己逃走结束。
钟二深深叹了一口气,拧着眉心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回去继续做工。
第二天,钟二没有去工厂。
她和人打架,折了手骨。
来做工的只有表现优异的人可以,钟二被关了禁闭。
余己是托了好多层关系,好容易才找到这个牛仔裤场子,见到钟二第一眼,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压制住想喊出来的欲望。
本来就想着默默看着她,却没想到没几天就被她给撞到。
余己很懊恼,钟二对他提出那种要求的时候,他心都要跳出来了。
抱住她的时候,余己觉得自己抱住了整个世界。余己的出身并不光彩,但上天对他尤其厚待。
从小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就连他那个渣爹,最疼的人也是他。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想要什么东西什么人,强烈到这个地步。
余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知道他一定得要她,如果要不到,那他大概整个后半生都会郁郁寡欢。
他小心翼翼的亲近,生怕惹她一点不开心。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却散发着让他不敢直视的光亮。
越是了解她的过往,余己越是无法自拔。
钟二不来做工,余己见不到她了,也就不在工厂耗着。
隔月月初的时候,余己大着胆子去探钟二的监,结果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钟二不仅不见他,连他的东西都被交代过,直接就退了回来。
钟二从禁闭室出来之后,将手养好了,又重新恢复了死寂的生活。
余己每个月都会送东西来,不过钟二一次都没有收过。
她觉得这小少爷脑子可能坏掉了。
日子久了,整个监狱都知道,每次有人和钟二提起余己,钟二都会笑骂一声傻逼。
可这一声不是骂余己的,是骂她自己。
在这里面生活的人,那一个不是竭尽全力的抓住世上最后一丝温暖。
因为如果不竭尽全力,双手空空的站在黑暗中,你会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
被所有人遗忘在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地方。
甚至有人持续不断的给离婚多年的前夫写信,就为了对方能够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但钟二不敢去抓。
她太害怕。
她不怕她抓不住,她只怕她抓的太牢了。
余己那么轻易动容的一个人,她只要抓了,余己这辈子说不定就要陷进去。
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没资格这么做。
转眼秋去冬来。
钟二记得特别清楚,这一天监舍里的暖气堵了,虽然暖气平时也不暖。
但真的堵了,她们才知道,这条命还确实是暖气给的。
几人围在一起,瑟瑟发抖。
就是这个时候,有狱警过来,打开了铁门,告诉钟二,有人要见她。
钟二从一开始就是懵的。
好几个律师车轱辘一般的询问陈年旧事。
隔几天有人来提审。
没两天又有律师来。
循环不断的提审。
早已经拍板定案的案子,反反复复被扒出来,细致到她当时下刀的角度和力度,钟二整天被搞得头皮发麻。
这样整整折腾了一个冬天,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
她的案子被重审了,说是找到了新的证据,但具体是什么证据,连钟二本人都迷糊着。
开庭,维持原判。
开庭,维持原判。
开庭,减刑。
到最后钟二都被折腾得麻木了,不知道第多少次。
被重新带回监狱的时候,钟二在车上头一次哭了。
她就算是丟了心肝,也知道这一年来的种种到底是谁折腾出来的。
钟二是个法盲,其中所有的一切,她懂的屈指可数。
当初的案子,确实是冲动之下想要杀人。
因此判决下来,她根本就没想过她还能活。
月初余己在送东西的时候,钟二和探视的人打过招呼,说是要见余己。
等到余己在从小门进来的时候,钟二看到他,一肚子断情绝义的话都梗在嗓子。
余己瘦了,瘦的不成人形,当初白白嫩嫩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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