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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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面对着这张几乎可以说是决定大多数人命运的纸，翟依水觉得沉重。她忽然想：源一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这个念头很荒谬，毕竟源一刚刚苏醒，并不了解这颗星球，遑论太阳与宇宙的。

可源一冷冷的表情和深不见底的眸子，总会给人一种她胸有成竹的错觉。

翟依水失神片刻，说：“怎么实施？”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两个人都被难倒了。制定计划简单，实施却很苦难，是从古到今都通用的真理。

江叙第一次感到棘手。

就在江叙皱眉思考的时候，小密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士兵禀告道：“所……前所长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您二位。”

翟予长有什么事情要说？翟依水和江叙对视一眼，让人把翟予长带了上来。

翟予长衣服空荡荡的，眼睛里有奇异的光芒，有点像回光返照。

翟予长一看到桌上的纸张，便懂了他们之前在探讨什么。

翟予长说：“看来你们有想法了？”

江叙说：“你想说什么？”

翟予长看着江叙，说：“我还记得你在我手下读书的时候。你对数据很敏感，许多算式看一遍就知道结论。当时有个跟你竞争的，以为我偏爱你给你偷题，结果你说，数字对你来说，真理是你永恒的追求。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没有普通人的情感，更别提爱情。”

翟予长的语气就像个老师——虽然他本就是江叙的老师。这番话也像是期末评语之类的东西。

翟予长又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翟依水觉得，最后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翟依水说：“爸爸，你究竟要说什么？”

“而你，你善良单纯，勤奋，死脑筋，没见过人性黑暗面。是块做研究的好料子，却不适合做决定。”翟予长颤颤巍巍地走近了些，捻起那张纸，仔细看一会儿，摇了摇头，说：“这是你们制定的筛选标准？这没有操作性。”

江叙说：“老师，你管理星球这么多年，你有办法？”

翟予长说：“既然你还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教你最后一课。”

翟予长要了新的电脑和纸笔，又要了最新的人口统计册。

翟予长接连了那个最为朴素的、每个人都曾经用过的教育系统。尧和洽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说：“小翟，好久不见。”

翟予长敲击键盘，调取了几份数据。

在等待数据呈现的时候，翟予长对他们解释：“年龄和性别是可以量化的数据，这不难。难的是无法被量化的部分，比如性格、学习能力、价值观。每个人都用过这个系统，都或多或少地被记录下来了。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它可以帮助我们。”

几份数据量堪称庞大的表格在屏幕上铺展开来，翟予长把他们合并，又执行了几条指令。

不久之后，一份新的表格出现了。

只有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注释。

翟予长说：“还活着的人里，只有他们可以完成这个重要的历史使命。”

江叙和翟依水全都沉默地看向那份名单。

翟依水的名字在第一个，里头却没有江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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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建筑物里，光源稀少而暗淡。

许多人挤在一处，大家都很安静。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人群中游走，治疗着目力所及的伤痛。

除了医生以外，还有人在分发食物。

最靠近光源的地方是一块黑板，小孩子们被集中起来，由尚有余力的老师授课。

在很短的时间里，民众竟然已经自发地恢复了社会秩序。日常生活中还会有人偷盗，这个地方却干净得很，每个人都安静地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

他们与资源匮乏斗争了那么多年，团结是刻在骨子里的品质。在众星黯淡的时刻，他们更会体面地活着。

士兵拨开人群，走到一个医生面前，说：“徐近医生，请跟我们走。”

徐医生正在给一位女士做截肢手术，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在专心致志地工作。病患痛苦地咬着毛巾。

士兵又说了一遍：“徐医生，请你跟我们走。”

徐医生说：“有什么事，等我做完手术再说。”

士兵便没有再说话。

半小时后，这场手术终于结束。徐医生疲惫地摘下手套，说：“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士兵一板一眼地回答：“是上面的吩咐，你跟我们来就是。具体的事情之后会了解。”

“上面……”徐医生呢喃一声，对一旁的护士吩咐了几句，然后安静地跟在士兵后面，被带往某个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