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零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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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公羊律的插手,所有受了伤的“羊”的成员，无论伤势有多严重，一律都被治愈到了只需静养几天就能接着活蹦乱跳的轻伤程度。

这对于去不了黑帮开设的医院,也找不起黑医的孩子们而言,无疑已经是极大的帮助。

可是真正站出来感谢公羊律的却寥寥无几。

她所能见到的最多的,依旧是警惕戒备中还带着怀疑的目光。

与最初唯一的区别,也就只是少了几分敌意而已。

不过公羊律完全没放在心上。

甚至当她准备离开,执意要送她的中原中也陪着她一路走出“羊”的基地,走过擂钵街一级又一级的阶梯,终于皱着眉头低声为同伴们的态度道歉时，她也只是眨了眨眼,便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毕竟,那都是一群不知道曾遭受过多少磨难，多么艰难才能活到现在的孩子。

想要他们对才刚见面的陌生人放下心防,乃至于直白的表达感激，未免也太不现实了些。

公羊律早有预料，并不介意。

但是有一点,她却非常在意。

公羊律回头看了眼已经完全看不见的“羊”的基地，便停下脚步，向身边的中原中也张开了手掌。

“中也，你能把手给我一下吗？”

中原中也下意识跟着停下,闻言却是一愣：“……什么？”

公羊律摊开的手空握了两下,有些催促，也有些无奈。

“当然是伤啦。现在离‘羊’那边也远了，没人会知道的，赶紧伸出来我给你治疗一下吧。”

看着下意识就想要否定的中原中也,公羊律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否定啦。血腥味，很明显哦。”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确定的目光，终于还是将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小臂中段往下，全是暗红的血迹。

亏得他穿了件黑色的衣服，浸出来的血液才没那么显眼。

但这也导致了公羊律对他伤势的预估错误。

她的眉头立即就拧起来了。

“出血量怎么这么大？”

她急切的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小心揭开衣袖看了看伤口，确定没有异物残留后便赶紧再次使用了灵枢。

九针悄然没入受伤的身体，无声的修复着严重的损伤。

看着那个几可见骨的伤口逐渐愈合，公羊律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呢？”

中原中也垂眸看着覆盖在自己伤口上的微光，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不需要。”

“谁不需要？不需要什么？”

“……双方都是。”

中原中也冷静的说。

“他们不需要一个会受伤的脆弱的首领，我也不需要用伤换来的同情。”

笃定的，坚定的，坚硬的。

如同一堵无形的铠甲，将他牢牢地包裹了起来，让他变成了总是以一己之力护住所有人，总是无所畏惧的“羊之王”。

公羊律却从铠甲的缝隙中看出了什么。

“……你在害怕吗，中也？”

中原中也愕然抬头。

“……什么？”

公羊律凝望着他钴蓝色的眼睛，清澈的眼底涌现出一点柔软的叹息。

“你在害怕，他们会因为你也像普通人一样会受伤，像普通人一样会脆弱，而舍弃你这个‘庇护伞’，对吗？”

中原中也的喉头滚了滚。

“我……”

没有？

……不，她说的是对的。

他确实在害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

中原中也默然的垂下了眼帘。

——那可是他从一无所有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的归处啊。

看着显然默认了的中原中也，公羊律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中也，你们这样相处，是会出问题的啊。”

一方是历经艰难终于存活下来，却留下了严重的ptsd，无法轻易相信他人，甚至连别人的善意都难以接受，随时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羊”的孩子们。

一方是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温暖格外珍惜，以至于小心翼翼害怕失去，甚至为自己竖起坚实的铠甲，而难以坦诚自己内心的中原中也。

分明都是需要耐心呵护的对象，却就这么硬生生的碰到了一起。

不出问题才怪。

公羊律很想将这些全部一条条拆开了给中原中也讲清楚。

但是在她意图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不能说。

就像她的灵枢明明能将所有人都完全治愈，最后她却都留下了程度不一的轻伤一样。

——她不能，过于插手过去的事情。

……什么啊，帮中也分析一下他的人际关系都能影响到未来发展的吗？

闭嘴感受着那股突然而来的时间束缚力再次缓缓消失，公羊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难得的有点烦躁。

她又不傻。

如果“中原中也和同伴的相处变得更好”等于“会改变中原中也的未来”，那不就是说——

从此刻开始，到他与她相遇之前的某一刻，他注定会品尝到因此而造成的苦果吗？

再想到他们认识的时候，中原中也早已不属于“羊”，而是此刻的他无比厌恶的港口mafia……

公羊律不自觉的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喂，可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公羊律瞬间从阴暗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她抬眼看向说话的中原中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可以了’？”

中原中也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垂眸看向被她握住的手腕。

“这个，已经可以了。把你的异能力收回去吧。”

“……诶？可是，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