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七十九跳：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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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很少有后悔这种情绪。

人虽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却能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

而只要是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那就没有后悔的必要。

所以织田作之助虽然迷茫过自己“杀手”的身份，却从没有后悔过为了谋生而加入港口黑手党,也没有后悔过收养这五个年幼的孩子,将他们拜托给自由轩的老板帮忙一起照顾。

更不曾后悔放弃“杀手”的身份,选择再也不杀任何人。

但是这一刻,织田作之助后悔了。

身后的餐厅内一片狼藉,总是笑呵呵的老板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暗红的鲜血在他身下的地板上缓缓扩撒,晕出残酷的形状。

而面前，是一片火海。

一片吞噬了五个幼小的生命,摧毁了无数欢声笑语，湮灭了所有温情的火海。

织田作之助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后悔所淹没了。

如果他没有收养这五个孩子,如果他没有将孩子们托付给老板帮忙照顾，如果他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如果……在面临那个异能力者团体首领的挑战时，他没有因不愿杀人而选择回避，而是赌上自己的生命与他对决……

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带上了自己惯用的武器，在太宰治的劝阻之中走向了那座废弃的洋馆，走向了那个不惜杀害他身边的人,也要逼他出手一战的异能力者首领。

织田作之助也是有异能力的。

他的异能力名为“天衣无缝”,能随机预知数秒内的未来，发动条件不受他自身掌控，但当他濒死时却一定会发动。

凭借高超的战斗技巧与这份特殊的异能力，织田作之助才一次次规避了许多致命的灾难,一路还算平安的走了下来。

但这次不同。

敌方的首领，也拥有和他类似的异能力。

两个性质相同的异能力互相抵消产生了特异点，双方都不能再看见未来。

于是决定生死的，就只剩下了各自的杀人技术。

杀手与士兵，哪一个更擅长杀人呢？

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最终他如愿以偿杀死了那个不折手段的男人，自己却也倒了下去，温热的鲜血汩汩而出，带走了他的体温，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他听见瘦弱的青年大喊着他的名字跑过来，感觉到一双颤抖的手臂将他扶起，然后看见一贯从容不迫的青年，却在此刻露出了想要恸哭的表情。

……啊啊，不要哭啊，太宰，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

我不后悔，也不遗憾。

能在为孩子们与老板复仇之后，再去陪伴他们，本就是我所愿。

但我唯独，放心不下你啊。

“……太宰，到救人的那一方去吧。”

对你而言，或许救人与杀人都没有区别吧。

但你知道吗，太宰。

“救人”，也是“自救”啊。

越来越模糊的听觉捕捉到了青年微微颤抖的回应，织田作之助艰难的勾起唇角，终于难以抗拒的闭上了眼睛。

……希望这个孩子能站在阳光下，不再彷徨，不再孤寂。

希望他能，活下去。

温柔的男人带着一丝笑意，彻底失去了气息。

黑衣的青年沉寂许久，认真的收敛了挚友的遗骸，离开了海边的墓园，开始冷静的谋划，悄无声息的脱离了盘踞横滨的港口黑手党。

而在墓碑立起的那一天深夜，太宰治离开之后，黑衣白发的青年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来到了崭新的墓前。

稀疏的星光洒落下来，白发青年轻巧的蹲下，托腮对着新刻的墓碑瞧了一会儿，仿佛无法透光的黑布根本就不会阻止他的视线一般。

而后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墓碑上的名字。

“都跟你说不要去洋馆了，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踩了踩脚下还有些松软的土地，惆怅的叹了口气。

“……唉，我真的很不喜欢挖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