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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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破旧的小药铺来了位神医，年纪不大，但医术是真的高明。

——萩城记事

段旭隔着竹帘看里面正给人瞧病的江木，这人奇怪得紧，行医还穿着那身古朴黑袍，经常冷着张脸，不管是什么样的病人来都淡然得不行，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影响到他的心神。

不过这种姿态倒是给人一种格外可靠的感觉。

他望了望里面的情况，估摸着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百无聊赖间又掸了掸干净的柜台。

萩城多雨水，清早天空就飘起了大雨，时间又赶上佳节，所以今日来的病人很少，药铺也没什么生意。

段旭倚着柜台，屋内清淡的药香在鼻尖萦绕，外面雨滴滴答答下着，从门口透露着一股凉意，不知怎么忽然好像在做梦，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谁能想到曾经趴在破烂街等死的人，现在居然活蹦乱跳地做起了药店伙计，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险恶之人的追杀，有衣穿，有饭吃，命运还真是妙不可言。

“抓药。”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段旭猛地回过神，发现江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人出来了，幽深的眼眸扫过自己，拿着鸡毛掸子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好冷。

瞧着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江木领着人不由多看他一眼：“在想什么？”

江木说话总是淡淡的，没有感情起伏，声调也不高，配着那张苍白寡淡的脸，其实很难让人猜透他的心思。

段旭摇摇头，伸手接过药方，道：“没什么。”

他对医药一窍不通，但抓药还是没问题的，按着方子段旭快速将药材包好。

江木坐在椅子上，旁边挨着他坐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皮肤黝黑，非常魁梧，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是萩城的捕头，姓刘，看着不怎么好说话，但人还算温和，段旭将药递给他，刘捕头道了声谢便离去，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离开之前略带疑惑地打量了他几眼。

病人已走，药铺又空了起来，江木起身打算回里屋歇息下，才刚转个身，后面的人叫住了他。

“何事？”

段旭张了张嘴，对上那双眼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木看了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问道：“因为刘捕头？”

“对，”段旭点点头略带犹豫，“我……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声不太好。”

这事在他跟着江木回来的第二天就吐露了，不过当时江木没有什么反应，加上要置办采购的东西多，话题还没进行下去就断了。

“那种事，不必在意。”

江木拿起柜台上的账本，不带感情地安抚了他一下，就打算回里屋。

段旭跟在后面挠挠头：“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不太好，万一被人发现了，也许还会连累公子你。”

“这里的信息没那么发达。”

江木冷不丁来一句，可话出口就对上段旭迷茫的眼神，想了想现在的社会背景，他道：“有很多人知道你的样貌？”

“这倒没有，”段旭接话，但不放心又说，“可是名字总归有很多人知道。”

江木点下头：“那从现在起你叫江旭好了。”

依旧没什么语气，却透露一种无法反驳的态度。

“……”段旭抿了抿嘴，“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了，”他目光瞥了眼鸡毛掸子，“柜台很干净，不需要再掸来掸去，你要是闲不住，就去检查下哪格的药材空了没有。”

“噢。”段旭把掸子藏在身后呆呆点下头。

＊

莫约到了正午时分，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段旭坐在柜台前正吃着饭，从门口闪进来两个人。

一高一矮，都很清瘦。

段旭看了看他们不确定问：“……尚掌柜？”

来人正是街头卖书画的尚掌柜，同他们的铺子相隔不远，只是外面的雨太大，两人显得有些狼狈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尚掌柜对他勉强笑了笑，衣服的下摆都已经湿了，段旭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去拿干净的布给他们稍微擦拭下。

“江大夫在吗？”他问。

段旭点下头：“在的，尚掌柜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现在这种天气最容易风寒了。”

尚掌柜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是宣儿。”

段旭瞄了眼旁边脸色蜡黄的少年，对尚掌柜说：“我现在去叫他出来，别担心。”

“有劳你了。”

段旭还没走到里屋，忽然江木就出现在了眼前，他一怔不禁后退两步，心里有点余悸。

这人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知道的是明白他的武功极好，走路不发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鬼魂呢。

不过即便如此，段旭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江木淡淡看他一眼，没理。

外头尚掌柜见他出来，连忙拉着少年起身。

“江大夫。”

江木微微点下头，目光扫过尚宣的时候顿了一下，问道：“哪里不舒服？”

尚宣本来神情恍惚，听到这话像是突然一激灵，脸色瞬间红润几分。

尚掌柜替他接话：“也说不上来什么不舒服，就是觉得这孩子没有点精气神，这段时间总是蔫蔫的。”

段旭听了这话也跟着打量起尚宣，但他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少年面色难看，精神萎靡不振。

“坐吧，”江木冲他们微微颔首，“我先给尚公子把把脉。”

尚宣今年十四，是红山书院的学生，老实讲，他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虽然身体是有点乏累，但他认为是前段时间学业繁重所致，休息两天就好了，根本没有父亲所说那么夸张。

江木指尖按在他的脉搏上，眼神却盯着对方的眉间，那里有一缕黑气在缠绕。

“江大夫，宣儿他……”

江木装作没看见，收起手道：“尚公子无事，许是累着了，休息几日便好，等会我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回去喝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