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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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夜晚才刚刚降临，月亮就跑来拉着岚祈的衣角，煞有介事地扭着毛茸茸的身躯，硬要岚祈跟着它走。

岚祈被推着小腿肚子到了河边，怔住了脚步。

虫鸣仍在夜里骚动，却被溪水的流淌声遮掩了过去。那望不见尽头的溪流上浮着点点荧光，以及数不清的漂流的河灯，好似万家灯火近在眼前。灵蝶成群结队徘徊不去，停在莲花灯上，或是飘舞在空中。溪流对岸，一头飞鹿正收拢了翅膀，低头啜饮。

月亮好不得意地望了岚祈一眼，双腿一翘，坐在了岸边，好奇地看着浅蓝色的光点顺着流水覆过自己的双脚。

岚祈忍不住靠近了些，想去触碰那彩色的河灯，却发现那斑斓的油纸穿过了她的手指，毫无阻碍地漂向了远方。

“噗噜噗噜。”月亮嘲笑她。

原来是人间的幻境。兽渊地处凡间，在六界交汇之处，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时常会有凡间的景象映在其中。岚祈记起来了，今日是越州的花灯节，难怪。

草丛里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只见灵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手里托着一只莲花灯，刹那间便亮了起来。

“随便做的。”他说。

岚祈一愣，忽然想起了书里一笔带过的情节——灵淮自小孤独一人在望南天境，只有母亲留给他的一盏莲花灯常伴窗前，天奴们曾私下笑话他，说这位殿下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编河灯，也不知以后是要去司什么重要的职。

想到这里，她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涩，却仍弯了眼睛，与灵淮一同将那盏河灯放在了溪水上。它摇曳在幻境之中，与那千百盏烛火一同慢慢地漂向了远方。

“仙君，我有一样要东西要交还给你。”岚祈掌心一亮，出现了一支骨笛。

灵淮凝视着，竟生出了几分异样的熟悉：“这是那日的……”

苍龙骨如白璧般无瑕，被兽渊的萤火映照着。

岚祈本有些忐忑，也不知他见到了此物会作何反应，却发现灵淮只是淡淡一瞥。他平静地看了看那支骨笛，放到了唇边。

随着悠扬的笛声，整个兽渊都沉寂了一秒，继而热闹起来。无数灵兽从林间探出了脑袋，被动听的乐律吸引着走到了溪边。它们安静地趴在地上，眯起了眼睛。月亮本怕极了灵淮，但也在笛声之中，跟着那群灵蝶手舞足蹈。

岚祈坐在灵淮身旁，伸手逗弄着草丛里瑟缩的松鼠，忽然问：“仙君，天界是什么样的啊？”

笛声停下了，灵淮看向她：“你想知道？”

“以后吧！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天界看一看。”岚祈歪着脑袋，耳畔的璎珞被发丝遮挡住了。

“好。”意料之外，清润的嗓音答道。

笛声再次响起，岚祈傻笑了两声，偷偷地瞄着灵淮。烟紫色的眸子里泛起温和之意，像盛着柔软的流云，让人心生荡漾。

不知不觉中，岚祈就睡着了。她歪歪扭扭地倒向一旁，无意之中靠在了什么上面，有种没由来的踏实。

她好像做了一个异常激烈的梦。

在梦里，月亮追着崽崽屁股后面跑，两只毛团子扭打在了一起。但月亮没打两下就处于了下风，垂头丧气地蹲在了草丛里，伺机而动，准备偷袭。一来二去了好长时间，崽崽的尾巴一扫，缩回了她的怀里。

岚祈将柔软抱了满怀，不自觉地蹭了蹭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