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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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越楚阑也朝岚祈点了点头。她走向大堂角落里，端出了三盏长夜灯。

“你是说，我也需要进入梦境之中，才能出去？”岚祈问道，看向了她手中，“……这第三盏？”

越楚阑颔首，指了指她怀中。

裹着崽崽的大氅被打开了，露出了通体雪白的小家伙。他蜷成一团，眼睛半睁，无力地抬了抬爪子。银铃晃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恐怕是每一个进入梦境的生灵都要经过这一层。岚祈将崽崽放在膝上，若是如此，她也必须得进去。一来要带出那些无辜的女子，二来要保护手无寸铁的崽崽。至于庆忌么，待她出来了非好好收拾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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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祈睁眼之时，发现自己靠在崖边一棵巨树之下。远处青山重叠，云雾缭绕，更遥远的雪峰顶上如蒙金光。

而她左肩衣袖温热，好似原本有什么人枕在那里，莫名生出了空空落落之感。

欸，她反应过来，崽崽呢？崽崽去哪儿了？他好大一只毛绒团子呢！

古老的树木之下空无一物。

岚祈转过身，只见与悬崖之下的山峦浮云不同，入目的仙阁则被笼罩在了血色残阳之中。她疾步掠去，那里黑气缭绕，是魔。

山门之后，玉阶之下，数具尸体横在白玉台上。看这衣着，是哪个门派的剑修。只是暗红色的血淌了一地，亦染透了素净的衣衫。

不远处，林瑞正抱着一具尸体，闷声哭喊着小蝶的名字。

她走近了一些，在那些尸体之中，果然辨认出了一些在屋内见过的脸庞。此时都瞳孔涣散，似是不甘心就此结局。岚祈俯下身，用灵力试探了一下，察觉到她们均是三魂不齐，七魄尽碎，尚未褪尽的生息中还残有一丝恐惧。

正在这时，一道剑光飞过了岚祈的眼前，带着浓厚的杀意向林瑞射去。

“小心！”岚祈并拢双指，一道蓝光骤然而出。

然而，她迟了一步。那剑光仅仅被击偏了一寸，仍然插入了林瑞的身躯。一时之间，血肉模糊的声音迸发开来，在空旷的白玉台上回荡着。

远处，一个黑影倏忽而近，被魔气所笼罩着。他手中的剑光穿透了林瑞，又飞回了掌中。

“是你！”待看清了他的模样，岚祈不由地退后了半步。

黑发的少年额前有一只被斩断的角，一双凤眸微眯，玄色衣衫被寒风吹起。

——是阿雍！而那剑光熟悉，正是重火殿杀死炽暮的那人！原来阿雍与玄衣人竟是同一个，怪不得，她总是隐约觉得眼熟。

这纯属意外的发现令岚祈紧张了几分，看来这个梦并非简单地生在了人间。幕后之人，恐怕就在眼前。阿雍身上有魔的气息，方才混入了魔界。然而此时想来，他眸色清明，灵力较魔界诸人更为诡谲。岚祈心头生出诸多疑虑。

然而少年阿雍只是淡淡一瞥，扯出了一个邪气的笑容。随即，剑光朝岚祈飞去。

她聚拢灵力，正要正面相搏时，猛然发现自己聚灵的速度异常缓慢，而那剑光却霎时间来到了眼前！

不好，她心道，见少年阿雍眼眸加深，数道剑光齐齐朝她袭来。

下一刻，她发现，剑光并未落在她的身上。

一个身影遮挡了她的视线，足下骤然生风，将她推离了十余米。岚祈仰起头，只见一位从未见过的白衣男子，漆黑的长发束起，一派清雅高贵的模样。那人有一双莫名熟悉的烟紫色眼眸，桃花眼尾有一颗细小的泪痣，明明生得深情，却神容如冰雪。梦境中的天地万物，诸天神魔，都在他身后失了光彩。

然而，他袖间尚未淡去的灵力犹如一盆冷水，让岚祈蓦地冷静了下来。是位仙君。怪不得，她想，生得如此俊俏，当魔便可惜了。

仙君似是对她的目光感到不适，侧过头去。岚祈这才注意到他左袖衣袍露出了一道血红的印子。想来是方才那剑光所致。

“……疼吗？”她拉过了仙君的衣袖，眼巴巴地抬头望着他。

这时，她左手腕间的银铃亮了一瞬，将仙君的模样映得更为清冽。顷刻间，岚祈心头疑虑都丢了个干净，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一件事。她环顾四周，焦急地唤道：“崽崽？”

没有声音回应，那期待中的雪白的身影亦迟迟没有出现。

残霞如血，魔息汹涌。白玉台上，林瑞跪在地上，胸口的鲜血汩汩而出。

仙君迟疑了片刻，并未强行要回自己的衣袖，而是将右手负在了身后。袖袍之下，手腕上的银铃还残留着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