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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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子凌凡是个多灾多病的,才生下来连一口母乳都没吃着，半岁了身子都还虚着，杜姬是一天一碗牛乳的把他养着，如今还是立都立不稳。

云姨娘若真是个懂事儿的，就不该在这时候把自己可劲儿的折腾成这个鬼样子，连床都起不来。听侍候的丫头说,便是偶尔会起来,也只呆呆的看着一处，像是没了灵魂似的。

掀帘的丫头见是嘉玉，恭敬地福了身，掀了帘子,说道：“姨娘今儿也没用食，就喝了几口牛乳，还是硬灌进去的。”嘉玉点了头，抬脚走进去,一股味儿便迎面而来，低声斥道：“作什么见天儿的闭了门窗,一股子霉味儿。”

丫头受了训斥也不敢抬头,只微微抬了眼皮看向嘉玉,轻声道：“姨娘怕风，不准开。”嘉玉不管这些,挥手让映菱去开了窗户。

打开窗户，光线透了进来，光束里有无数的小尘埃打着转儿,像是要冲出屋子似的。躺在床上的云桢用手挡了挡眼睛。她知道嘉玉来了，可她却没力气下得床来，连开口的声音都是嘶哑的：“你总算来了。”

嘉玉眉头紧锁，她在等她？她们两人似乎没什么交集，赵氏去的半年前，云桢和淳儿才被人送进来的，赵氏去之前，萧景山碰都没碰过这两人，这两人连后院都很少出，与她更是照面都没打过几次。

“我等啊等，总算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见着你了。”云桢不顾嘉玉脸上的疑惑，直接说着她想说的话，那干得有些脱皮的嘴唇，上下翻动着，让人看了无端的生出愁绪：“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嘉玉知道一些，与淳儿自是脱不了干系的，便道：“你信了姐妹，她却害了你。虽然可恨，但你终究还有个儿子，对你来说，难不成已经成了云烟的姐妹情倒比那一个实实在在的儿子还来得重要？”

云桢听到此处眼都不曾眨一下，说道：“那年我十一，家乡遭了水灾，变成了孤身一人，一路乞讨，过着连牲口都不如的生活。后来就被卖到了楼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老鸨看了喜欢，二两银子便买下了。我原以为，我这一生，也许就这样了，迎来送往，陪笑暖被，一双玉臂千人枕。可没想到......”她咳得一声，似是因为喉咙太干燥的原故，招了手让丫头递来水。

这些过往，嘉玉哪里会知道，她所知道的不过是云桢和淳儿都是孤身进的府，至于是卖到府中还是别人送给她爹的，其实她并不清楚，只隐约记得人是送到她娘儿这来的，她娘虽是不高兴，还是安排了这一切。

云桢喝得两口水，喘了两口气，又道：“我才到楼里三日，连最基本的礼仪都还没学到，老鸨便说有人买下我。要送我进大宅子里当姨娘。这样好的事儿就被我碰到了，心里不知高兴成了什么样子。”

和云桢一道入府的便是淳儿。后来两人相处久了云桢才知道，淳儿是一个官家的奴婢，也不知是为何会被选中与她一起送到了萧府。起先萧景山是不乐意的，拒绝了，可后来也不知那背后的人走了什么路子，直接送到了赵氏跟前儿，赵氏这才忍了气接收了她们。

两人刚来，想的自然是如何侍候好萧景山，把日子过得更好。云桢是再也不会想要回到原先的地方了。淳儿那时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两人一处时，她总是习惯了听淳儿的，长久下来两人的感情，比得其她姐妹，自然更深厚些。可不管她们怎么做，萧景山都不曾看过她们一眼。一开始是怕的，怕被冷落后又被发卖。可后来才知道，萧景山和赵氏对她们虽冷淡，但只要她们谨守规矩，吃喝却是不愁。

赵氏去的前一些日子，淳儿便有些异常，府里那时候除了杜姬还有一个比杜姬来得更早的姨娘，不明不白的，赵氏去后就死了。云桢没怀疑过什么，淳儿却道：“你看罢，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云桢不懂，只当是没了主母，杜姬便是想当家，可没个儿子傍身，也坐不上主母的位置，淳儿便一心放在了侍候萧景山的事儿上，就想着自己终归是改了奴籍的，如今也是良家出身，若是有了儿子，还怕留不住萧景山的心。

说到此处，云桢看了嘉玉一眼，嘴角的笑让人莫名的生了冷意：“你可知那个姨娘是怎么死的？”

嘉玉死盯着她，动也没动一下。事关赵氏死因，她只想听听这人又是个什么说法。

云桢看她不语，转回头，又道：“送她进萧府的，听说是京都大宅里的一个权贵夫人，只为了膈应你娘。可我瞧着，好像不止是膈应到了你娘，还害死了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