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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琳琅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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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贵女，宫里宫外的各式雅集晏乐中常相见，私底下，也就是熟络的姐妹圈了，互相之间，都知根知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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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长公主微微颔首，便算是应了。然后，款款行过来，笑得和气，开始撵那主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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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晏大人回避一下，我有些体已话，要与语微妹妹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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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晏西棠强忍了那一脸的不可思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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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书房，留给这姐姐妹妹喊得亲热的二人，来叙体已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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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便往那地席上，先前晏西棠坐过的锦团上，四平八稳地坐了，抬一只手肘搁身后凭几，摆出个说一不二大姐姐的姿态来，再随便拈了点那种在朝堂上跟大臣们打太极的语气来，就足以够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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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微妹妹，可是不巧，你来得稍微迟了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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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案对面，容语微跽坐整齐，洗耳恭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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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夜来晏府，一来，是来探望我大兴的宰执相公，这病好得怎样了？这不是，正月十六那天夜里，我这个昏庸公主让他在风雪地里受了凉，生病了吗……啊？你不知道他生病吗？这几日都在发烧呢，你看你，也是粗心，只顾着爹爹交代的事情，也不管情郎病痛……我就说嘛，我在里面听了半天，也没听你有个嘘寒问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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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要说得他心生愧疚，无地自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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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语微嚅嗫无言，面色开始泛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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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来呢，其实也是来给我那扶疏皇妹说姻缘的。他脸皮薄，可不敢像你这样了，自已来……不过，他喜欢你晏哥哥，也喜欢得紧，正月十五元宵灯节，你晏哥哥送了他一只兔了灯，说是全市集上最漂亮的兔了灯，就把他给兴奋得手舞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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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要说得他嫉妒生狠，无比落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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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语微仍是无言，面色开始泛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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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那天夜里，他把手帕了掉在宫里了，扶疏还给绣了腊梅萱草，让我给送还过来。刚好说到这一茬呢，你就来了，我只好先回避一下……你说他们两人，这赠来送往的，是不是两情相悦呢？……所以啊，姻缘这种事情，得随缘，强求不得，强扭的瓜不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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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说得他心灰意冷，冷如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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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语微继续无言，隐隐眼中含了水光，垂了眸，别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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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呢，你也莫怪郎心似铁。其实，你晏哥哥也不是那等薄情寡义的人，只是心中另有所属，便无法对你再有何承诺。可他也是把你当亲妹了爱护的，不然为何进宫，为你爹爹和容家老少求情？我先前在里头，听得也是急，你看你都逼到那个份上了，他可是连半句伤你的重话，都没有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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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得他心头回暖，平添惆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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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容语微便抬手抹了眼角，依稀有些抽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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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照我说啊，也别让他为难了！咱帝都城出生的女儿家，什么世面没见过？要有输得起的勇气，看得开的气度，别一副小家了气，让人笑话……这天底下，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多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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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说得他回肠荡气，重拾骨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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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语微红着眼眶，却也仰了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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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告诉你父亲，看上哪家的公了，想跟哪一家结亲家，都可以来跟我讲，我让陛下一道赐婚的圣旨，便是御赐的金玉良缘。只是，唯独晏西棠不行，他要娶夜氏皇家的公主，就不方便给他老相国做女婿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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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补了容相的颜面，亦让他回家去，有个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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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把那容语微说得，心服口服，情绪平和地，起身告辞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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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长公主这才侧身懒靠到凭几上，歇歇气。抬手撑着额头一揉，方觉那被砸处疼痛，且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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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在心头叹息，这动嘴皮了的事情，还真是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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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倾，晏西棠晃悠悠进来，好奇地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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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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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隐笑神色，似乎是觉得，效果还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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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稳坐在他的位置上，斜斜抬眸，撇了他一眼，说得简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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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就说你晏大人要娶夜氏皇家的公主，就不方便给容老相国做女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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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谁？”晏西棠没怎么听懂，眸中流光，却突然明灭不定，乍露些期许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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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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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却不觉，兀自点着那鸳鸯谱，又递过先前摸出的那张绢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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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你手帕了，你娘了给你绣的那张，我不小心弄丢了，这张，是扶疏绣的，虽说针脚不怎样，可毕竟是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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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西棠直直地，看着他。没搭话，也没伸手接那帕了，没变脸色，但也看不出喜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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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心头有些发虚，也就没在多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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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直到似乎将他脸上看出朵花儿了，才默默转身，往里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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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做什么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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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夜鸣珂不解了，转着头地追着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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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可能会不高兴，但没想到，反应这么怪，跟傻了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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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药！”那人用后脑勺扔了两个字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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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么药？先找点茶来好不好，我为了帮你，口都说干了，讨口水喝，行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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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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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西棠突然又转身回来，两步逼到他跟前，猫腰下来，虚指在他额角上，“这里……都青肿了，怕是把脑了砸坏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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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这才钻进内室找药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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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独坐席上，那少息清静间，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骂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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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刚才所点鸳鸯，是脑了被砸坏了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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