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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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珠立刻联想到了太子议婚一事, 疑心会不会是要再相看自己一回，不敢怠慢, 立刻梳洗更衣，随宫使坐上宫车，入了皇宫。</p>

她对皇宫再熟悉不过，知陈太后居的积善宫位于宫城靠后正北的方位，被带了进去，却不是立刻入内，而是停在了积善宫靠西的拾华殿。</p>

这里位置比较偏, 前世她没怎么来过, 记得好像用作配殿，长年空置。</p>

宫使将她领入, 留两个宫女在侧，命她稍候，说先去通报, 人便走了。</p>

菩珠等了一会儿，心隐隐不安，仿佛哪里不对劲。但身处深宫, 知不能随意走动半步。正一边猜疑一边捺着性子等，突然听到殿外发出一声惊呼，似是宫女所发，急忙跑出去，看见墙头竟然翻入一个宫卫打扮的蒙面男子, 一跃而下，朝这边疾奔而来, 迅速到了近前，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 向着两个站在宫阶上正惊呼奔逃的宫女横颈抹去。</p>

刹时血沫横飞，宫女当场倒地毙命，血喷了一地，惨不忍睹。菩珠大惊失色，下意识转身往殿内奔逃，想反闩门，却怎敌得过这突然现身之人，还没奔几步，就被对方拦住了去路，接着，那柄还染着宫女颈血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咽喉之上。</p>

“你若敢喊一声，我便立刻杀了你！”蒙面人低声威胁。</p>

菩珠看着阶下那两个宫女的惨死之状，犹如两只被割了脖的鸡，早就手脚发软，动弹不得，差点跌坐在了地上。</p>

“皇帝在哪里？路怎么走？快说！”</p>

对面的人朝她挥了下匕首，目露凶光。</p>

菩珠咬着牙，心里天人交战，在说与不说的边缘挣扎徘徊了几息，见对方将匕首指了过来，离自己脖颈更近了，森森的死亡威胁之下，脑子反而清醒了过来。</p>

太诡异了。</p>

大白天的，皇宫里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明目张胆行刺的刺客，听这个刺客的意思，竟还要去刺杀皇帝。</p>

观刺客衣着，似是光禄寺下的羽林宫卫。</p>

如果此人是外来混入的，想入皇宫，必须过两关。</p>

第一关北衙禁军，守卫宫门。</p>

第二关羽林宫卫，戍卫内廷。</p>

这两批人关系皇帝的性命安危，非亲信不用，也不可能有尸位素餐之辈。想当年，梁太子逼宫，虽精心准备，还得了李玄度的相助顺利闯入皇宫，但最后却还是事败。除了消息泄露之外，羽林宫卫迅速集结，强力阻挡，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p>

今日这个刺客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带着凶器混进皇宫深入这里？</p>

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此人就是羽林宫卫，早早潜伏了下来，但既然要对皇帝不利，必定早就利用职务之便将地形摸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临行动了，还跟个瞎子似的要靠别人指路？</p>

疑虑电光火石般地从菩珠脑海里掠过。虽然她暂时还是没想明白其的关节，但却彻底冷静了下来，看着对方眼睛道：“我是外来之人，被带到此处等待召见。你逼我也没用，我不认得路。”</p>

对方仿佛一愣，迟疑了下，持着匕首的那只手缓缓地松了些。</p>

菩珠又道：“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也不管你是谁，劝你一句，莫再伤人，更不要图谋作乱，还是趁着被发现之前赶紧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你还能藏起来逃走……”</p>

这自然是鬼话了。</p>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对方的眼神，想分散其注意力，趁其不备，狠狠踹他胯部，以获得逃生的机会。</p>

男子全身最脆弱的部位便是胯，一旦被踢，轻则失去反抗能力，重则当场毙命。这是上辈子后来京都变乱之时，身边人教她的防身之术。</p>

但奇怪的是，菩珠发现刺客竟频频扭头，视线瞟向殿外，仿佛在等什么人来。</p>

菩珠愈发觉得古怪，并且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对方并不想伤害自己。</p>

她便试探着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对方果然没有逼上来，只看了她一眼，突然收了匕首，转身出殿。转眼消失不见。</p>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门外随了南风飘来的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之外，菩珠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奇怪的噩梦。</p>

她定下心神，拖着发软的脚步来到殿槛前，看见宫阶上卧在血泊里的那两具片刻前还鲜活着的宫女尸体，忍住胸一阵反胃，正想呼叫人，忽然看见沈皋带着几个宫人现身，宫人们迅速奔到近前，将宫女的尸体用布裹起来抬走。</p>

沈皋恍若未见，径直走了过来，笑道：“小淑女，太后困觉一直未醒，今日召见免了，改下回吧。”</p>

菩珠一下就明白了。</p>

刚才的那一幕，绝对是故意的安排。现在看起来，仿佛是为了试探她。</p>

既然发生在皇宫里，那必定是皇帝的授意，否则，沈皋自己敢胆大包天在皇宫里动刀杀人？</p>

但她还是有点没想通，皇帝为什么要这么考验自己？难道是和立太子妃有关？</p>

上辈子，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奇怪而血腥的考验。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p>

她满心的疑惑，心里乱糟糟的，却不能问出口来，只能应是。</p>

沈皋竟亲自带她出宫，行至宫门口方停步，低声微笑道：“小淑女，方才配殿之事是个意外，刺客已经解决。你不必害怕，也不用声张，明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