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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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落下，殿起先鸦雀无声，众人相互望着，一时没人开口，但很快，又开始相互交头接耳，嗡嗡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p>

姚侯心跳蓦然加快。他万万没有想到，端王竟比自己的动作还要快。</p>

没等到今夜自己行动，他竟就趁着今早的机会把事情给捅了出来。</p>

他压下心那因事情陡然失控而生出的紧张和不详之感，立刻看向一个立在殿口附近的自己的官员，暗使眼色，示意立刻去将郭朗请来压场。</p>

那人会意，朝他微微点头，趁着近旁之人不注意，悄悄退出殿门。</p>

端王将这一幕收入眼，装作没有看见，继续等待，等了片刻，见依然无人开口，那姚侯索性闭目，仿佛正在养神，便自己再次站起身。</p>

他一起身，殿内便恢复了安静。</p>

端王道：“诸位既不言，那就由本王来荐举一合适之人。他便是明宗四子，大行皇帝之皇叔秦王。秦王武兼备，开西域，平边战，如今东都叛乱之所以得以平定，他更是劳苦功高。论正统，论功劳，放眼当朝，本王以为，再无第二人能出其右者。秦王登基，乃顺天应命。他若继先祖功业，则不但是宗室之福，更是天下臣民之福！”</p>

他话音落下，殿便有过半官员赞同，纷纷表态。</p>

姚侯依然闭目而坐，一动不动，宛如入定。</p>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此话差矣！选人得才，是济世之道，何况立一国之君？为君者，当以德为先，无德者，何以服天下？秦王如今固然劳苦功高，但诸位莫忘记宣宁三十九之事。当年他随梁太子逼宫造反，罪名乃明宗钦定！后虽被赦为无罪，但所犯之事，焉能就此无视？某斗胆直言，秦王殿下，不合君主之位！”</p>

端王看去。发话的是个光禄大夫，便道：“依你之见，何人可为君？”</p>

那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就是当今皇后腹所怀之龙子！大行皇帝御驾亲征，为国捐躯，皇后遗腹之子，真龙血脉，为何不能继承大统？”</p>

他说完，一撮人立刻高声附和，边说边垂泪，神色激动，又效仿端王跪地朝着太庙方向叩首，以额触地，砰砰作响。一时之间，殿内好不热闹。</p>

端王静静看了片刻，转向依然闭目养神的姚侯，问道：“姚相可有见解？”</p>

姚侯终于睁开眼睛，起身朝着太庙方向，也是先恭恭敬敬地下跪叩首，行完礼起了身，方慢吞吞地道：“倘若皇后腹所怀之大行皇帝骨血乃是龙子，十月怀胎满后，待龙子诞下，敢问端王殿下，到时，龙子当被置于何地？”</p>

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p>

端王道：“姚相你确定，皇后腹所怀乃是龙子？”</p>

姚侯道：“不敢。但再等数月，便可见分晓了，如今又何必急于一时？何况，郭太傅德高望重，辅四代帝王，关于此事，我以为，应当还是听听太傅的意思。”</p>

端王道：“本王恰也是此意，太傅此刻应当已经来了。”</p>

他抬头朝外望去，笑道：“太傅到了！”</p>

姚侯一愣，转头，见多日未曾露面的郭朗，竟真的现身在了殿外。</p>

他顿觉不妙。</p>

自己的人虽去请郭朗了，但再快，也不可能如此快就将人请来。</p>

如此快就见郭朗现身于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p>

他人其实早就已经来了，只不过，方才一直没有现身而已。</p>

他入内，众人纷纷上去向他见礼，他一一回应，唯独根本就没朝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一眼。姚侯再也沉不住气，手心一下迸出冷汗。片刻之后，见他和众人点头寒暄完毕，终于入座，方望向了自己，却是神态凝重，竟发问道：“姚相，皇后腹孕育皇家血脉一事，可是真当？”</p>

姚侯心猛地一沉，毛骨悚然，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太傅此言何意？姚某不懂。”</p>

郭朗道：“郭某听说了一件事，实在不解，今日只能来此求个解答。”说完朝外道：“把人带进来！”</p>

众人看向殿口，见两名宫侍带入一个女子。有人认了出来，那女子便是大行皇帝后宫的孙嫔。</p>

这孙嫔很早便就跟了大行皇帝，其父孙吉，从前是大行皇帝身边的太子谒者，在东宫时，份位良娣，后来晋为嫔。</p>

半年之前，大行皇帝御驾亲征被俘随后不幸身亡的消息传来之后，孙嫔等几名后宫嫔妃便都被送入了安乐宫养老，不久，安乐宫里不慎走水，据说烧死了数人，其便有这个孙嫔。没想到今日，她竟死而复活现身于此，众人不禁惊讶。</p>

姚侯大吃一惊。</p>

孙嫔低头走到殿前，跪了下去，垂泪道：“皇后身孕有疑。当日她应是怕消息外泄，将我姐妹几人全部关到安乐宫，假意设宴，将我几人聚在一起纵火害命。我那几个姐妹皆死于火海，独我家父早有防备，买通宫之人将我救出，藏匿在外，我方侥幸得以活到今日……”</p>

她话未说完，姚侯便勃然大怒，再也端不住方才的风度，指着孙嫔厉声叱道：“一派胡言，竟敢如此污蔑当朝皇后！岂能容你！来呀，将她拿下！”</p>

一个武官奔了过来，拔出殿卫士腰间的剑，朝着孙嫔便刺了过来。</p>

端王岂能容这姚侯手下之人得逞，早有亲信也拔剑上前，将人挡住了。</p>

端王问道：“你莫怕，只管将实情道来。你凭什么说皇后身孕有疑？”</p>

孙嫔哭道：“大行皇帝自前年秋a过后，便从未召过我等后宫之人，皇后何来身孕？要么假孕，要么便是怀了旁人孽种！”她说完，泪流满面，跪地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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