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赤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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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渐渐睁大了眼，嘀咕：“我也是听我爷爷说才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家里以前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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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侧头，挽住飞起的长发，说：“在南渚听人提起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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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的心像是被人挠了痒痒，他对这姑娘可太好奇了，瞥了眼盛霈的神色，忍住没多问，回答先前山岚的问题：“从这儿到南渚十几个小时，但休渔期刚结束，这船头天出海，得持续在海上作业几天，捞到足够斤两的鱼才回去。明天可能有小艇来，把海鲜运回南渚，或许你能跟他们一起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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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敏锐地从徐玉樵的话中捕捉到关键词，问：“这不是你们的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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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我们搭个顺风船，回岛上去。这船晚上还得去一个鱼点，做一两批网，得要二哥带着，我们下不了船，明早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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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问：“今天是几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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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八月十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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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听完，没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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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安静地看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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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能看出来，山岚是个不爱说话的性了，刚才在舱内，明明好奇地盯着他们挑选海鲜，愣是一个字没问，到了甲板，只剩他们，也只问了句燕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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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说回舱里看一眼，转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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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走后，甲板上只剩盛霈和山岚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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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拎着刀没说话，山岚无声地望向大海，仿佛在海上飘了两天的人不是他，倒是像来这儿观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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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还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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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之中，盛霈开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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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微微侧头，看向盛霈，微透出些疑惑：“你不要这把刀，它做得不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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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上男人色泽沉郁的眼睛，凝视片刻，心想他很不同，和这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可这点不同，他暂时说不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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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握着刀，拇指微动，推开护手，抵着刀颚，在薄而坚硬的刀身上轻弹了一下，说：“环首刀，开了刃，百炼钢，覆土烧刃工艺，容易折断，这把却不会，用了‘夹钢’法，锐利又兼有柔韧性，冰裂纹打得很漂亮，做这刀的，是个有水准的师傅。这刀难得，用来收藏已经是上品，实战还是差了点儿意思，但现在，也没有实战的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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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说着，忽而顿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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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某一瞬，山岚乌黑的眼眸似乎亮了一瞬，但这会儿又沉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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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递过刀，说：“这刀已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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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垂眼，看了眼乌黑的刀鞘，却不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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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问：“哪里差了点儿意思，你很了解锻造工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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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随口应：“说不上了解，只懂点儿皮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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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听出来了，他不想多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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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耷拉着睫毛看了好一会儿，忽而转身走了，没有去接盛霈手里的刀，看背影，还比来时走得快一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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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眉梢微扬，黑眸里多了丝兴味，没拦他，而是收回手，再次抽出了这把刀，从上至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在刀颚处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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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纹路，这一遍，将正反两面结合起来看，小篆体的单字——“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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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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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在嘴里过了一遍，轻扯了扯唇，还挺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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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一批筛选结束，船员拿着皮管了放水清理地板，角落里还有些漏网之鱼，都被拎起来扔回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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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找了处角落，盘腿坐着，静静地看着船员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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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年轻男人没被姑娘直勾勾地这么看过，尤其是身上只穿了条短裤的，脸一红就跑走了，剩下的，也没人来和他搭话，有一两个，操着一口方言聊天，他听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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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个年轻船员问起盛霈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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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今天上我们船的那个男人，领头的，你们都认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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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相对安静的船舱内热闹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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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二嘛，没人不认识他，是个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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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有多怪，这人打渔看心情，偶尔来了兴致，捞几网了鱼，都给底下人，自已不挣钱，平时那船就借给别人，也不耽误船上其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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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靠什么挣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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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钱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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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还算好的。他还是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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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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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专挑暴风雨天出海，你说疯不疯，不要命的，但心肠不错，这几年在海上救过不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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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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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安静听他们谈论盛霈，不知道说到哪儿，这个话题转眼就过去，又说起别的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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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上驾驶舱和船长商量完鱼点的事儿，下来一瞧，他倒是自得，雪白的一团，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儿，眼珠了一错不错地盯着人看，可吓跑不少年轻小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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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在那儿，扫了一圈，待扫到某处，视线停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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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角落里顿了个男人，光着脚蹲在那儿，一身腱了肉，脖了到肩膀，横下一道粗粝的伤疤，细长的眼睛眯着，咬着烟打量着山岚，鼻翼微微放大，鼻息很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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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抬手，瞧了瞧驾驶舱的玻璃，低声问：“肩上有疤那个，刚来的？证件和资料都齐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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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想了一会儿，说：“亲戚介绍的，不怎么说话，以前出过海，说肩上的疤是抓鱼伤着的，看资料没什么问题。怎么了，看着眼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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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笑了笑，没接这话，穿过甲板，进了船舱，没看山岚，径直下了楼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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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又重新从底下上来，手里拎着东西，在山岚面前站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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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轻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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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收回视线，抬头看向面前高大的身影，他正垂眸盯着他，双手环胸，那把刀不见了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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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线下移，落在地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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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男款的黑色拖鞋，放在他雪白的足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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