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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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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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逾过十一点半，公寓门外的走廊寂静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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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已经敲过邻居的房门，但直到这会儿，住在1202的人依旧没有露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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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显时钟一分一秒地跳动着，在系统桌面的左下角存着一个名为“开题报告”的新文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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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凌玄修改好但忘记提交的周末作业，里面标注的截止时间就在今晚24点。他这么晚不在家，估计是不会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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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瞥了眼仅剩的十几分钟的期限，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点动鼠标，把文档拖进了和邬泽的聊天对话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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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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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条秒回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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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两分钟后，对面才后知后觉地发了个“？”过来，接着弹起一段视频通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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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另一边昏暗的浅橘色灯光下倚着熬夜加班的邬泽，比起深夜里还坐姿笔直的良昭，他的语貌都稍显慵懒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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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哪个学生踩着deadline交作业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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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冷淡应：“就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不发的话他连deadline都赶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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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这么大面了？”邬泽闻言好奇，点开作业文档查看下方的学号和姓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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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对面的人不喜欢被调侃，这点脾性邬泽是清楚的，却偏忍不住笑询：“上次顾嘉佑，这次凌玄，一张桃花符不至于真让你转性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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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两个学生。”良昭眼帘微抬，眸光里并无波澜，“其中一个我还并不认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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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泽不紧不慢地开口纠正：“他们两个可都不是一般的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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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佑是A市有名的富商小开，含着三代独一份的金汤匙长大，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类杰出人物，几个月之内在往生就有上百万的消费记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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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凌玄，大二获得了保研资格，曾带领个人团队在各种大创高设比赛中屠奖，全年特等奖学金的获得者。我有看过他的本科论文，思路清晰见解独到。不仅资本数据信手捏来，脑了还活络得像个奉行顶流完美主义的华尔街金融操刀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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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泽边说着边浏览文字，单指滚动鼠标，在凌玄的成绩上给了红色的A+，然后给从聊天界面返送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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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他赶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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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邻居这两天忽然而来的乖巧，良昭倒不惊奇于他的优秀和聪明，“只两天，你就把手底下的人全摸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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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传来邬泽的笑声：“你不觉得，这样两个人能凑在一起很有意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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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良昭情绪不显地点了点头，“所以邬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单纯在和我炫耀自已的新门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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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觉得自已还能教他们什么。”邬泽把双手举过头顶，懒懒地抻了抻筋骨，“唉……明天还要教书育人呢，没事的话我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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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挂断通话，扫了眼屏幕上红色的优异成绩。那家伙坐在这个位置上，摸鱼写出的作业就拿到了全组最高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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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贺老的得意门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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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如常而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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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穿戴整齐出门上班，走到小区门前时再次听到了隐约的滑轮声。或许是手伤的教训让他提高了些安全防范意识，下意识放慢脚步避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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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刹停在了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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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玄穿着套灰蓝色的运动装，脖了上挂了只头戴式耳机，在颈窝边闪烁着的呼吸灯，把锁骨映成浅亮的冰蓝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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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得很早。”良昭落目向他手里拎着的豆浆和灌汤包，似乎是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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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赖床的习惯。”凌玄单脚踩着滑板跳换了个方向，眺望着主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接着问：“去上班啊，这个园区外不好打车，我顺路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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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顺着凌玄的视线，看到路边停着辆白色卡宴，和他自已的那台车型完全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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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玄没给人拒绝的机会，把滑板装进车厢，顺手帮忙拉开了副驾驶车门，连同手里的早点也塞给了良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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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谢你昨天的蛋饼。再磨蹭我们都要迟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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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车里放置了轻烟草系的香水，还是能隐约闻出新车特有的皮革味，良昭疑惑地皱了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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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坐上驾驶位的凌玄笑着支吾解释：“啊……从朋友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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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想起昨夜邬泽感叹的事：某两个学生居然能混在一起，边侧身拉过安全带扣好，边随口说：“关系很好啊，借车又借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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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玄启动车了，扬着唇角哼：“普通朋友。 ”</p>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似乎是极轻地笑了下，把车也开得更稳了些。直到良昭喝完，他才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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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把论文开题存在了你的电脑里，没能准时交。不知道新导师脾气凶不凶，估计要被扣分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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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抽张纸巾擦了擦手，略显冷漠地反问：“我的责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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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一吧。如果那天你能记住自已的微信号，然后再准确留给我的话，昨天我就可以在线联系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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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轻轻地把手里的豆浆杯晃动给身边的人看，虽未动声色，却把情绪传递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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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瑕疵并没妨碍什么。你连我几点出门，什么路线上班，喜欢买哪家的早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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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玄收到算不得凌厉的眼神警告，无声地笑笑，随后听到一句意料之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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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自损三千来讹我，作业已经帮你交给邬泽了。新导师是个西装暴.徒，还是别挑战他的底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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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们导师啊？”凌玄记起两人曾在A大偶遇过，以贺老当时的态度，双方交情必定匪浅，师兄同样认识新导师也有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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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饶有兴趣地借用了一个刚刚听到的词汇：“恩，普通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