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血色的哀悼（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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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温，是你吗？」艾德一边挥刃一边呆滞地开口问道。</p>

是我，罗温，罗温·夏尔。声音像寒风般贫瘠又冰冷，却又莫名熟悉。</p>

艾德，我年轻的小友，现在你站在和我一样的地方，做着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你作何感想？</p>

大提琴的哀乐在无名之处飘荡，鲜红的花朵摇曳飞舞，仿佛某种活着的纪念碑。</p>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我本应保护这些人，可现在我却突然成了他们的刽子手，太奇怪了。」</p>

艾德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温热的镰刃，疑惑地说着：</p>

「我本应该感到可耻，可我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可耻之处。我只觉得疲惫……还有伤感。我就快走不动了。」</p>

一阵困倦的、带着锈味的风吹过，纷飞的花瓣席卷了整个天空，把天空铺展为红色的华盖。艾德尽力不让自己去想它真实的模样。</p>

他突然有种冲动，此时就倒在这里，汇入那温暖的池水中，似乎也不错。让它把一切都带走，干干净净，再也没有烦恼的事情。</p>

「我是不是疯了？」</p>

疯狂正是世界本身的色彩之一。你只是变得更成熟了，艾德，成熟意味着担当责任、直面过失，而不可推脱于一时权宜。</p>

「可我真的感觉很累，我已经快挥不动了。」艾德麻木地挥舞着镰刀，像是麦田里汗流浃背的农夫。</p>

别倒在这里，艾德。你要继续走下去，带着其他人一起活下去。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做到了。</p>

「那你呢，罗温？我希望你也能活下去。」</p>

我已经老了，老人是早晚都要死的。我不奢求自己能够安然死于睡梦中，那对我来说太过仁慈了；</p>

可你还年轻，年轻意味着即使最糟糕的事情也有机会转变，即使做错的事情也有机会弥补，像花儿枯萎又盛开。</p>

艾德从迷蒙的晕眩中挣扎着惊醒，奋力瞪圆双眼问道：</p>

「等等，你真的是罗温吗？还是仅仅只是某种幻觉？」</p>

乐章就快结束了。在结束时把枪扔进湖水里，我会告诉你答案的。</p>

什么？！</p>

艾德这才惊觉大提琴的乐声已然渐熄。天空中的花瓣淅淅沥沥地减少了，渐渐融化成红色的雨水。</p>

幻觉消失了。他孤零零地站在大厅里，像是独幕剧终场的演员，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是那舞台上残破的道具。</p>

突然间，血池中的漩涡如沸腾般狂涌。伴随着恐怖的啸叫，数十条手腕般粗细的脉络状发束从血池里爆发而起，如巨蟒似的蜿蜒伏行向四周爬去，其中几条发束正是向着艾德藏身的方向而去。</p>

不好！</p>

艾德立刻结束了投影，起身向着反方向逃去。可那触须的速度过于迅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追到他的身后。</p>

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已经……杀掉了在场近一半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