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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没有大碍,应当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洪太医包扎过后就要走,孟凉兮的伤不重,就是头部被撞击又加受了点刺激导致的晕厥。
洪太医要走,梁凌阳忙拦住他。
“太医,我还有事想要问问你,内子自从上次滑胎之后就一直脾气暴躁,疑神疑鬼,动辄便同我争吵,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这会不会是因为她身体的问题?”
洪太医摸着胡子思考:“嗯,妇人忧思过度是会引起情绪不稳定。有可能世子夫人因为丧子太过悲痛,郁结于心无法疏解而导致肝火过旺,暴躁易怒。老夫开几贴药调理一下,更重要的还是得有人为世子夫人开解。”
梁凌阳应着,把洪太医送出去。
正在这时,听见一声质问:“梁凌阳,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原来是黎媚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洪太医一看情况不妙,拎起药箱就走,这两家的家务事可不能掺和。
“岳母大人,您怎么来了?”梁凌阳酒醒了,笑着迎她,并吩咐丫头待茶。
“别,我可喝不起你的茶。”黎媚坐也不坐,直接来到床前去看孟凉兮。
孟凉兮头上包了一块,人也没醒,可让她心疼坏了。
“梁凌阳,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岳母大人,这件事实在不是小婿的错,您听我慢慢跟您讲。”梁凌阳回头叫梁辉,“把九云带上来。”
九云很快被领来,依旧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夹杂着指甲掐痕,娇美的脸上被划得一道一道,看起来惨不忍睹。
梁凌阳指着她,便有些咄咄逼人:“岳母您看,这是我房里的丫头,我不过喝多了,让这丫头伺候,凉兮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伤成这样,还要打我。带着一群人闯进来,让我颜面何存?而且您评评理,成亲这些年我没有通房没有纳妾,哪个男人比我做得好?凉兮还如此不依不饶,您说谁受得了?不过我一时失手伤了她是我错,我也是喝醉了,这怪我,我同岳母您道歉。”
他一番话先是质问,而后又是道歉,态度诚恳却又有理有据,黎媚纵使再有气也不好发作,只是说了句:“她再有错你也不能打她,这次姑且原谅你,若再有这样的事,我定不会饶你!”
孟凉兮醒过来的时候,青霜就坐在身边,得知黎媚来过却很快又走了,而且并没有为她做主,孟凉兮难过得又哭了起来。
“小姐,您别哭了。夫人已经把九云九香两个指给姑爷做通房了,以后就是正经的房里人。您再哭也是没用的。”
“什么,谁说的?”
青霜被孟凉兮一瞪,吓得一缩:“是相爷夫人提议的,咱们侯爷夫人做的主。往后那两个小蹄子,奴婢还得当半个主子呢。”
“不行,我不同意,我要去找娘!”孟凉兮就要下床。
青霜忙拦住她:“小姐您就算了吧。相爷夫人让奴婢告诉您,别闹了,趁着机会赶紧要个孩子。她问过张太医,您的身体以后很难有孕了。她叫您别任性,等有了孩子想怎么处置那两个贱人就怎么处置。”
“不不,我绝对不能接受。”孟凉兮抓着青霜的手,两眼露出疯狂,“梁凌阳他答应过我的,他只能有我一个人,他答应过我的!”
陆青言和沈煜如约来到丞相府,孟将丛等在那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陆姑娘,沈公子,你们终于来了!”
就连黎媚也在院里等着,瞧着他们的神情就有点古怪,似乎是不可置信,又觉得怀疑,充满探究意味。
陆青言看也不想看她,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进了孟良成的房,照旧是屏退所有人,不让任何人打扰。
“你们来了。”孟良成坐在椅子上等他们,精神头好了很多,仔细看去还能在他脸上看到隐隐的期待。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体是有变好的,他非常清楚,潜意识里他开始依赖陆青言和沈煜,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陆青言在他面前坐下,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她曾称之为父亲的人,而不是总刻意地去忽视他。
她总是忍不住想,当初他选择抛妻弃女的时候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会不会也曾有过一丝丝的后悔。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
“丞相大人,当初你离家时曾说高中了定要衣锦还乡,给妻女荣华,后来你抛妻弃女迎娶二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里的糟糠之妻呢?”
孟良成脸上期许的表情瞬间变成惨淡的白,那种惊讶仿佛被人卡住了喉咙:“你,你……”
陆青言十分欣赏他面上的精彩神情,这让她无比愉悦。
“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呢?”
“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曾抛弃她们,我派人去找,只是她们已经离开了而已。”孟良成一口否认,对她用着当年雍和帝用来堵天下人口的那一套说辞。
陆青言呵呵笑:“看来你是没有后悔的,你荣华富贵又怎么会管家里妻女过得凄凉惨淡呢?你真的是没有一点良心!”
她句句指责直击人心,铿锵有力,孟良成羞得低下了头,不敢再面对,也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陆姑娘,这只是我的私事。你提这些做什么,你不是来帮我治病的吗?”
“是啊,我是来治病的。”陆青言哂笑,将一只药瓶放在桌上,浅绿色的瓷瓶就那么立在孟良成面前,漫不经心地道,“这是解药,只要你吃了它,三天后你就能恢复正常,不再掉发,也不会再手脚无力。你仍旧可以做你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叱咤朝堂。”
“解药?”听到这两个字,孟良成立刻被从羞愧中拉了回来,瞪着陆青言,俨然像看一个怪物,“是你!”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陆青言轻轻地笑,颇有几分疏狂味道,“你的病就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可以让你一朝病倒,也可以让你健康长寿,端看你意下如何。”
“你想干什么?”震惊过后,孟良成终于认清了现在的处境。他要救自己,就只能靠陆青言。而她如此作为,肯定有所图。
“很简单啊。”陆青言转着瓶子,笑容如雾淡薄,“只要你昭告天下,黎媚是如何害死了你的发妻徐燕婉!”
“什么!”孟良成吓得几乎跌下椅子,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要钱或者要权都是可以的,可这个不行,不行……他拼命摇头,“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没有这样的事,她就是病死的!”
“是嘛,那这解药我可丢出去喂狗了。”陆青言把瓶子攥在手里,仿佛要把它捏碎的样子,“我可告诉你,解药天底下可只此一份。”
“不,不要!”孟良成惊慌,身体前倾,仿佛要扑上去,手上却没多少力,根本拿不到,心里又是一番天人交战的挣扎,急得简直要哭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为死去的人讨一个说法。你只说你做还是不做,不做我就走了!”陆青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她才没工夫跟他磨叽。
“不,别走,我做!”孟良成激动地大喊,他不可以变成一个废人,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至于其他人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好,先给你一半解药,事成以后再给另一半。”陆青言打开瓶子,倒出几颗红色药丸放在桌上。
孟良成看着,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有一种捉摸不住的不安感。
他望着陆青言,目光里透着些心惊:“你要我做这些,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
心里有某种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陆青言回过头来,透窗的光线里侧脸白得透明:“我就是那个被你丢弃的女儿孟青言呀,爹……”
她这一声喊冷冰冰的,像一把锐利的刀直插入孟良成心田。
嗵的一声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极力地伸了手想去抓她,却撑不住再一次倒了下去:“青言,青言,你真的是她,你怎么会……”
“怎么会还活着是嘛,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呢?”陆青言走回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着他头顶,看他如同奄奄一息的老狗一样趴在地上,她目光沉幽幽的,“让你失望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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