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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罗命大倒不假,也多亏总把头不离不弃,逃命还不忘带着兄弟我一起!”
罗老歪对陈玉楼竖起大拇指,感激道:
“若不是陈总把头你舍命相救,老罗我就算是大罗神仙转世,也得死在那王八巢里,给狗日的元人陪葬了!”
“罗帅这回可谢错人了!”
陈玉楼苦笑一声,指了指在磨盘上打坐的李长清。
“陈某还未出瓮城就昏死过去,是李道长破解城中机括,斩开断龙闸,一路拼死相互,才能有惊无险地逃出墓道,不至于被黄沙活埋!”
花玛拐三人认同地点点头,当日惊险依旧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当日若无道人力挽狂澜,群盗定是十死无生。
罗老歪笑容一僵,有些尴尬。
踌躇半晌,才硬着头皮走到李长清身前,磕磕绊绊地道:
“李道长,多多谢!”
李长清睁开眼,点点头,对他缓缓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不知为何,被道人一盯,罗老歪总有种莫名的畏惧。
那感觉就像是被雄鹰盯上的兔子,心中惶惶不安。
此时,搬山三人组从屋内走了出来,与众人互打了个招呼。
罗老歪趁机溜回了陈玉楼身边,这才长出口气。
陈玉楼见众人都到齐了,面色一整。
站到台阶上,环顾屋内外的群盗,大声道:
“诸位!”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将过来。
陈玉楼缓缓开口:
“我等先前在瓶山三番五次受挫,不少弟兄死于途中,也有不少弟兄畏缩不前,因此心灰意冷,往日种种,陈某都既往不咎!”
“但今日,我卸岭与搬山一派汇合于此,更有李道长这样不世出的神人相助,再加上能辟万毒的怒晴金鸡,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在我,此次倒斗必将手到擒来!”
他握紧双拳,一脸志在必得。
“此次入山,我陈玉楼发誓,不盗空那元墓地宫里绝不回头,大家以为如何?”
“吼!”
义庄里的群盗不管听没听清,都高举右拳,脸红脖子粗地一阵高呼。
陈玉楼见军心可用,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
“出发!”
由罗老歪手下的工兵打头,群盗风风火火地出了义庄,向瓶山蜿蜒前行。
卸岭盗众个个臂上绑了朱砂绫子,腰间挂着石灰袋,怀里揣着百草丸,身上挂着一截截的蜈蚣挂山梯。
工兵营那些当兵的则扛着机枪、炸药,提着撬、镐、铲、斧之类的开山挖土的工具。
除此之外,每人背上的竹篓里都装着一只活鸡。
怒晴鸡则还是由鹧鸪哨背了,走在队伍最前。
行进路上遇到的活人,不论苗汉,不分男女,尽数抓了充作随军的劳役。
整个队伍按计划,在瓶山山麓分作两拨。
大部分卸岭盗众由鹧鸪哨三人和花玛拐领了,渡过山体与地面的夹角内的水潭,从山底寻找入口。
陈玉楼、李长清、罗老歪、红姑娘和哑巴昆仑摩勒则领着工兵掘子营,手枪连和小部分卸岭盗众,准备从山巅深涧下去,直捣瓶山地宫。
正所谓,前后包抄,首尾两开花!
再一次站在山巅崖边,陈玉楼俯身遥望脚下着黑黢黢的深涧,半晌,冷笑道:
“上次差点丢了性命,这回倒是动静全无,看来是深涧里蛰伏的蝎子蜈蚣听见漫山遍野的鸡鸣,知道来了克星,都藏匿起来,不敢再吐毒了!”
“不过,却是不能便宜了这些畜生,哑巴!”
陈玉楼叫来哑巴昆仑摩勒,吩咐了几句。
哑巴得到盗魁命令,率人把一袋袋的石灰拖到了桥头。
“三、二、一,放!”
随着一声令下,几百个石灰袋尽数被推下深涧。
袋子未到涧底就被两侧尖锐的棱石划开。
刹那间,里面装的海般的石灰当即四溅沸腾。
站在桥拱向下望,仿佛一道灰色的瀑布奔流而下。
“这下不论底下有多么凶恶的毒物,都吃不住这阵暴呛,即便苟活下来,也必定要远远逃开!”
陈玉楼报了上次狼狈逃离的丑,心情顿时畅快不少。
拍了拍手,扭头问身后十几个卸岭里的资深老手子道:
“哪个愿往?”
没有丝毫犹豫,两个精壮汉子拨开人群里走了出来。
一个叫‘赛活猴’,一个叫‘地里蹦’,都是常胜山里数得着的爬山钻林的好手。
二人有心在盗魁面前显露一手,信心满满地表示愿意率先下去一探究竟。
“好胆!”
罗老歪哈哈大笑,亲自给二人上了披挂。
二人谢过,含了五毒饼,背了装有公鸡的竹篓,用黑纱蒙上口鼻,拖着两架蜈蚣挂山梯就潜了下去。
二人拨云穿雾,顷刻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望着他们的背影,李长清微微挑眉。
半柱香的时间转眼而过。
当罗老歪第五次不耐烦地掏出怀表,涧里终于传来些许响动。
忽地,一支响箭破云而出,裹挟着尖锐的响动直射半空。
“这是赛活猴和地里蹦的讯号,涧里想必已经没了毒蜃!”
陈玉楼神情一振。
群盗闻言一阵欢呼,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纷纷向盗魁请缨。
陈玉楼与罗老歪一合计,决议留下一半当兵的由哑巴昆仑摩勒和罗老歪的副官领着手枪连看管,负责在上面接应。
由陈玉楼、李长清、罗老歪和红姑娘带着卸岭盗众和另一半工兵掘子营下涧倒斗。
几百人准备妥当。
用软绳钩和蜈蚣挂山梯勾住岩缝,缓缓攀壁而下。
深涧与地面几乎有九十度垂直,两边峭壁相距不过半丈,狭窄异常。
两侧的岩缝中又多有湿滑的苔藓,藤萝纵横。
一不小心失足滑落,或者竹梯挂得不牢,就会跌入深谷摔得粉身碎骨。
纵使众人再加小心,一路下去,也有十几个倒霉蛋不慎从竹梯上掉下去,惨叫着被黑暗吞噬。
良久才传来一声落地的闷响。
当然,这些对李长清来说不值一提。
他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挂着藤条在峭壁间荡来荡去,灵活地犹如一头健猿,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陈玉楼慢慢地向下挪动,抹了把额上的汗,收回放在道人身上的目光,叹了口气。
看着道人轻松写意地在峭壁间荡来荡去,时间一久,总会产生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李长清轻轻落在了湿滑的瓦砾间,四周阴冷潮湿。
沉重的黑暗将马灯的烛火摧残地摇摇欲坠,却影响不了道人一双窥破虚妄的眼瞳。
瓶山山涧的中部,是一个葫芦般的大溶洞,南北极深极广。
站在洞口,只闻恶风盈鼓,可以察觉得到里面浓重的阴晦抑郁之气。
道人俯身。
脚下,一座重檐歇山的宫殿巍峨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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