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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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颤动的色块，迂回蜿蜒的线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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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烈焰般的玫瑰打碎一切，迎面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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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拿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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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的雨珠洒满脸庞，环境音呼啸而来，叶辞柯被瞬间拉进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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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塞给他一捧玫瑰，他的脸庞还没定格就已经转身，风一样上了教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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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一切细节开始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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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个不大的教堂，三层高，教堂前的小广场挤满了人，英语、西语等各式语言夹杂在一起，间歇传来一两句中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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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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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去那个男生，乔稚欢，说他打过电话了，但救援队过来，至少还要半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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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话的人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天上的低云：“等不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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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柯跟着抬头，厚重的云近在咫尺，几乎要压碎整个海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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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层情况看，不出十几分钟就有一场雷暴大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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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顶端，蓝色拱顶上匍匐着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只小猫。他竭力踩着巴掌大的攀爬点，在湿润的冷风中发着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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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中时不时传来细细的猫叫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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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群讨论，有只三花猫困在教堂顶上两三天了，一直没人管，小姑娘也是好心，想着一下大雨，小猫的处境更加危险，这才爬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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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已经抱着猫，往下圆顶的方向走，结果一阵狂风，把他刮得险些滑倒，大风一刮就是一两个小时，现在他斜趴在拱顶上，被吹得精疲力竭，单是保持平衡都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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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一阵躁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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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顶端探出小半个身了，正是塞给他玫瑰的男生。他已经从侧面平台上了圆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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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周围人讨论，这人打报警电话时，说自已叫乔稚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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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呼啸，圆顶四周的落脚点不过手掌宽，乔稚欢倒是从容镇定，一手扶着圆顶，有条不紊地靠近小女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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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附近的店家搬来了软垫，广场上的人用床单拉出简易缓冲垫，但谁也不敢保证这能缓冲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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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柯仔细目测了距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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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教堂，总高接近二十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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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缺胳膊断腿，万一着力点不对，能直接毙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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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柯捏了捏口袋中的纸团，索性将它拿出来展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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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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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柯抱着花，照着模糊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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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忙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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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顶上，乔稚欢离小女孩不过一步，他似乎在安抚他，见小女孩情绪稳定，朝他伸出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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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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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手还没搭上去，忽然一声惊叫，一只猫从他的怀里蹦出，打着滑往圆顶顶端蹿，而小女孩左脚一滑，大半个身了都掉下了圆顶，幸亏乔稚欢眼疾手快，立即抓住了他，可他也被拉得趔趄，两个人挂在圆顶边缘摇摇欲坠，小女孩更是手足乱舞，全凭着求生意志挣扎，竭力寻找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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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手机听筒里传来问话，“是叶老师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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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柯顾不上答话，玫瑰被塞给身边的人，他打算上去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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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还没递出去，周围人又是一阵惊呼——两个人拉扯着，快要摔下去的刹那，乔稚欢竟然找到了支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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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白衬衣被风高高挽起，全身如一张绷紧的白帆，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小姑娘拉了回来，勉强站在边缘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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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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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站稳了，他实在……实在是太幸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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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那一串动作化成了抽象的线段，洁白和金光的色块交相辉映，在叶辞柯脑海中不住来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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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锐察觉到，那应该不是幸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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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跌落的瞬间，乔稚欢能顶着压力，迅速找到悬挂点，拉他回来的动作干净利落，这一连串动作，需要无比冷静的心态、极强的肌肉控制力和爆发力，以及近乎完美的平衡天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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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师？”手机听筒里再次传来一句问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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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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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还以为您不会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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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柯打断了对方的惊喜感叹，单刀直入：“你们节目组，是不是有架直升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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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制造》节目组的直升机就在附近盘旋，拍摄海岛全景，不出五分钟直升机就赶了过来，悬停在教堂一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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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顶端，乔稚欢和他们简单沟通之后，先把小女孩拴上安全绳拉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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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安全绳抛下，他却显著摆了摆手，踩着圆顶上的凸起，朝最高处前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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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为什么？”</p>

最高处，湿漉漉的小猫靠在乳白十字架上，后背高高拱起，正对着直升机哈气，紧接着，它又注意到接近中的乔稚欢，露着尖牙呵斥他退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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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这么凶，干脆别救了。”身边人讨论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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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小猫是受惊了，安抚安抚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