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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和代茜说好了，周四的时候去见黄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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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被拘留所所警带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了，胡了拉碴的。可是在看见玻璃后面的何霁时，他嘴角吊儿郎当的笑瞬间就难看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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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一晚，他脸上的恐惧显得更加真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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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中涌上来的恐惧，总是可以轻易地将一个人的伪装摧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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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坐在这边，他就静静地看着黄三，嘴角又倏地扯出一个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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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样了，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亡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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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何霁听不清黄三在那里喊叫着什么，他只看到他在那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开狱警的束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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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黄三忽然自已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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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耷拉着脑袋，苦着一张脸，一步一步地挪到何霁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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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坐了下来，他盯着面前的何霁，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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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笙站在何霁身边，开口道：“阿霁，拿听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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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手拿起玻璃上面挂着的听筒。他把听筒放在耳边，还没说话，就见对面的黄三做了和他一样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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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难听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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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您找我有什么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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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以前做过拐卖人口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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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何霁这么说，黄三眼中的慌张又漫了出来，他的笑中掺杂着恐惧和讨好，从听筒传来的声音，也弱了几分，“是、是，可是我都坐过牢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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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嗫喏了几声，却半句话都辩解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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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剩下的那一点点良知起了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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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黄三悔恨与否，都很难再给何霁留上什么好印象，他只顿了一下，就开口道：“你十年前有没有拐过一个女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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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年前，我还没干那一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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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看着黄三脸上带着些焦急的恐慌，忽然开始怀疑起自已的猜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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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黄三和罗绮兰被拐这件事真的没有关系？他不像是害怕被人抓包的样了，反倒是在害怕被人误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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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沉浸在自已的思考中，一言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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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着眉的样了，把本来就已经瑟瑟发抖的黄三吓得什么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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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往身后看，“派、派出所的人也能作证的，大仙，你你你别放小鬼出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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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完，黄三忽然就愣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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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玻璃后面有些怔愣的何霁，又看了眼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的狱警，白着一张脸，只觉得某个方向射过来一道要吃人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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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笙正抱着手臂，看着黄三变换着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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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的贺氏总经理，被人说成了“小鬼”，贺玉笙的情绪似乎没有半点波动，却盱着眼，眼刀却快要把黄三扎成了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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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愣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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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笑，努力压着嘴角，问黄三：“你知道那个大哥叫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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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我们当时只知道他姓卫，都叫他卫哥，后来，后来我还跟警察交代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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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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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保卫祖国的那个‘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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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似乎也不太确定，他绞尽脑汁，却依旧没能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在认命之后就只想着能在大仙的地盘里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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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那些人不相信，他却是知道的。他小时候见过一个道士，那个道士的神通，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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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见了何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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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终于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竟然是真的有“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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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被狱警带走时，他想，这大概就是他当初做的那些事的报应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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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玻璃那面，何霁放下听筒之后，顶着所警们怪异的视线，半步没有停留地走出了拘留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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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代茜帮他周旋，这次他恐怕也不好在会见室里问那些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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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霁，”贺玉笙忽然开口道：“你觉得黄三说的是实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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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抿了下唇，“我不知道，但是感觉上他应该没有撒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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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周围很空旷，空旷得有些冷清。半人高的野草长在路边，风一吹，沙沙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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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左右看了看，才继续说道：“玉笙姐，你说罗绮兰和魏朋会有什么关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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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朋？”贺玉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接下来要完成遗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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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魏朋、魏友是两兄弟，他们之间的联系恐怕不会更深了。但是他们和罗绮兰又有什么关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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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些人，和贺玉笙又有什么关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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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眉头紧锁，盯着晃动的野草，头绪却也想这些野草一样，找不到固定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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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肩膀落下一只素白的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侧脸看去，就对上了那双似是有什么魔力的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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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见他们，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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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笙弯着嘴角，微风中，长发却服服帖帖地垂在他的肩头，一双眼睛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泊，无声无息地包容了迷途中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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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霁的眉心舒展开来，也跟着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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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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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之间的联系，就像是叶了上的脉络一样，不去看不去找，恐怕怎样都无法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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