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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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梦, 幽砚似乎变了很多。</p>

而这样的改变，怎么看都是朝着一个挺好的方向去的，可亦秋偏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了。</p>

她感觉, 如今这样的距离，好像有点怪怪的。</p>

在这场梦里的每个夜晚, 她都是安安静静睡在幽砚身旁的。</p>

若要说人与羊驼有何不同，大概是她做一只羊驼的时候, 幽砚每晚都会抱着她入睡, 而自从她变回人形后，这样相拥而眠的情况, 便再不曾出现过。</p>

其实，同床共枕于亦秋而言, 就像是上学住校的时候, 偶然看了鬼片害怕睡不着觉, 只得跑去和胆子大的室友挤同一张床，并没什么值得多说多想的。</p>

可不知为何, 她渐渐有些感到不自在了。</p>

不是排斥, 而是慌忙。</p>

每一次被牵起双手, 便会不知所措。</p>

每一次在床上, 一不小心触碰了身侧之人, 便会不知所措。</p>

好像这一切, 都是从那一日, 幽砚对她说“这尘世，唯有你能救我”之后开始的。</p>

她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从幽砚口中这样的话，却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p>

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只敢放在心底，根本不敢对幽砚提起。</p>

所以她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努力像从前一样，每天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伺候着那个对自己愈发温柔的幽砚。</p>

而在这日日夜夜相依相伴的过程中，亦秋总是不自觉会将那系统属性拉出来看上一眼。</p>

当然，浮梦珠幻境之中，灵力十分紊乱，系统根本无法进行数值监测，她就算每天闲暇时间将其看上千遍百遍，最终也只能看到一堆问号。</p>

也不知……</p>

如今幽砚对她到底多少好感度了。</p>

进来前好像有一万多呢。</p>

一万多，是什么概念呢？再多一些，又是什么概念呢？</p>

亦秋没事便这般胡乱想想，想着想着，脑子里积蓄的问号，都快比那属性栏里的要多了。</p>

不过能留给她胡思乱想的日子并不算多，梦境毕竟是场梦境，时机到了总归是需要离开的，而这样的时机，本就近在眼前了。</p>

某一个夜晚，她从一场乱七八糟的梦中被幽砚轻轻拍醒，睁眼之时，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那间梦中的客栈。</p>

她看见眼前一片纯白。</p>

那不是冬日雪，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纯白——这里除了白，便再无所有。</p>

“这是……”亦秋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p>

“我已带你离开梦境，此处便是噩梦之源。”幽砚说着，似是怕亦秋听不懂，便又补了一句，“也就是浮梦珠内部真正的模样。”</p>

“这珠子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亦秋不由大吃一惊。</p>

“或许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能幻化出一个人心底深处所有的恐惧吧。”幽砚说着，望了一眼四周，悠悠感慨道，“正所谓无相生万相，万相本无相，世间万物若能归一，应也是一片虚无。”</p>

亦秋似懂非懂地瘪了瘪嘴，自一片虚无的洁白之中站了起来。</p>

幽砚嘴里这些什么无相万相的，听上去就跟绕口令一样，让人头疼的不行。</p>

她想，这也许就是玄幻世界的“物理”吧？</p>

就像“能量守恒”什么的，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然后不断循环。</p>

浮梦珠幻境里，有许多无形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会以人的魂魄作为介质，根据每个人心中不同的念想，从无形幻化为有形，变成一个囚人的幻境。而当入境之人魂飞魄散之时，介质消失，它们便会再次归于无形，待到新的介质到来，无形又会幻为有形……</p>

这样理解，应该没有错吧？</p>

【宿主真是聪明绝顶！】</p>

“好了好了，别尬吹……就我还聪明绝顶呢？”亦秋不禁小声嘟囔起来，“我要聪明绝顶，就不会老被幽砚嫌弃了。”</p>

幽砚闻声，低眉看了一眼身旁的亦秋。</p>

亦秋清了清嗓，抬眼干笑着转移了话题：“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呢？”</p>

“随时都可以出去。”幽砚应道。</p>

“随时？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这里站着？”亦秋好奇地向前伸了伸脖子，而后又在幽砚的轻笑声中回过神来，连忙红着脸端正了站姿。</p>

羊驼当久了，这脖子就是容易情不自禁地向前乱伸，看上去一定傻得要死。</p>

这毛病，必须快点改，不然每天都会被幽砚笑话。</p>

“有什么好笑的！”亦秋皱了皱眉，胡乱抓了抓额前睡乱的刘海，再次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p>

幽砚沉默片刻，淡淡说道：“抱紧我。”</p>

“啊？”亦秋不由一愣。</p>

“抱紧我。”幽砚将话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p>

亦秋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短暂迟疑后，乖乖向前靠了两步，伸出那不知该往何处安放的双手，犹犹豫豫想了半天，最后轻轻搂上了幽砚纤细的腰身。</p>

幽砚见亦秋这副不太敢抱的模样，不禁补了一句：“紧一点，我破境时顾不到你，要是被落下了，你便独自留在这儿了。”</p>

“啊！”亦秋听了，瞬间紧紧勒住了幽砚的腰际。</p>

那一刻，亦秋双臂力气大得就像能将那细瘦腰身折了似的，幽砚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p>

“对，对不起！”亦秋连忙又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气。</p>

她是真的很害怕独自留下，要是没有幽砚，她在这幻境之中，只怕是活不过三天。</p>

幽砚不由得弯眉浅笑了一下，她于原地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抬起白皙的双手，纤长的手指于那半空之中聚灵结印。</p>

一股幽绿的灵光，自那指尖涌出，短短数秒，便铺天盖地般笼罩了这个纯白的无相幻境。</p>

那抹洁白，忽而似潮水般汹涌，欲要将这如烟似雾的幽绿灵光吞噬殆尽。</p>

两股灵光不断碰撞，发出诡异而又刺耳的嘶声。</p>

亦秋看见幽砚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那光洁的脸颊亦是生出了几粒汗珠。</p>

她有些担忧，却不敢打扰，只紧紧将其抱在怀中，在一旁止不住地心跳加速。</p>

短暂僵持后，眼前灵光轰然炸开，一时间光芒刺目难忍。</p>

亦秋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掌，也轻轻覆上了她的眉眼。</p>

幽砚紧紧抱住了她，这让她心头生出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安全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