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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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水城中医馆四五家, 这家并不算大。大夫姓叶，医术不错，人也心善, 用自家的老宅子开设了这间医馆，还带了两个小学徒。</p>

平日来此看病疗伤的多是城里人，大家各有住处, 少有需要在此过夜的, 医馆便也从未扩建过，让两个学徒一块挤一挤，统共也就能空出两间屋子。</p>

一间住了洛溟渊，另一间则被江羽遥让给了幽砚。</p>

那夜，江羽遥一直守在洛溟渊的床前，已然两天没有合眼的她, 仿佛不会困一样, 看不见自己师弟醒来，便不敢闭眼。</p>

幽砚一如往常那样，将被子枕头给了小羊驼, 贴着墙睡过了前半夜。</p>

后半夜，她从梦中醒来, 在床上沉思许久，终是轻手轻脚摸下了床, 越过那抱着枕头睡得安安静静的小羊驼，去到了隔壁洛溟渊休息的房间，轻轻拍了一下江羽遥的左肩。</p>

江羽遥回身望向幽砚，眼底有几分诧异。</p>

“你去睡一会儿。”</p>

“白姑娘，我不困……”</p>

“休息会儿吧，我来看着, 醒了就去叫你。”幽砚轻声说道，“你两天没合眼了。”</p>

江羽遥犹豫片刻，到底还是站起身来，轻道了一句谢，转身走出了房门。</p>

出门的瞬间，她看见一只睡眼朦胧的小羊驼正歪着脑袋站在门边，仰头将她望着。</p>

小羊驼“嗯”了一声，为她让了个道，自己则走进了她身后的房间，后腿儿一蹬，合上了房门。</p>

幽砚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不禁轻笑：“你怎么也来了？”</p>

“下午睡多了。”亦秋轻轻走到幽砚身旁，望向了洛溟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真倒霉，在哪儿都得挨打。”</p>

“你可知他是谁？”幽砚又一次问到了这个问题。</p>

亦秋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地冷静分析道：“他是个被爹娘遗弃的半妖，主人曾说与他有些瓜葛，如今又有奇怪的妖邪盯上了他……所以，遗弃他的爹娘，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p>

幽砚听了，沉默许久，最后将手搭在亦秋背上来回摸了好一会儿，这才满不在乎道：“天帝之子，三足金乌。”</p>

“啊！”亦秋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必须装出一副极其惊讶的样子。</p>

可当她打算认真去装时，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表情似乎已经足够惊讶了。</p>

说来也是，她不过随口一问，并未想过幽砚真的会答。</p>

毕竟，幽砚很多事情都不会同她说，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幽砚心里就是个外人……不，应该说，就是一只外羊驼。</p>

从前遇事，但凡她多问几句，幽砚都会威胁说——知道的太多，容易被灭口。</p>

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幽砚竟是第一次，愿意告诉她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了。</p>

这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要令人惊奇。</p>

惊奇归惊奇，戏总归要继续做下去。</p>

“他是天帝之子，你为什么不杀他？”小羊驼语气诧异地问道。</p>

“我一开始想杀的。”幽砚说着，淡淡扫了亦秋一眼。</p>

“啊……”对哦，好像在问废话，“那，那你现在不杀了，是，是因为……”</p>

“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可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幽砚话到此处，不由顿了几秒，这才继续说道，“欺负蝼蚁怪没意思的，他若还有命重归神位，再做对手也不算迟。”</p>

幽砚这般说着，忽而转过身去，指尖轻轻点上洛溟渊的眉心，泛起轻柔似雾的灵光，缓缓流向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p>

这真是小鸟咕咕飞笔下那个坏到极致的大反派吗？</p>

那一瞬，小羊驼眼里的诧异，似一点一滴化作了星辉，凝视着眼前之人。</p>

短暂愣神后，幽砚收回了那股灵力，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羊驼，见那满目的光，一个没忍住，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p>

幽砚：“你这什么表情？”</p>

亦秋回过神来，傻乎乎地笑了一声：“开心。”</p>

幽砚：“开心？”</p>

亦秋：“幽砚……和从前不一样了。”</p>

幽砚：“哪里不一样？”</p>

小羊驼没有回答，只是扬起一丝笑意，歪着脑袋问道：“我现在知道太多，还会被灭口吗？”</p>

幽砚不由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本平静的眸子里，忽而多了一点涟漪。</p>

她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漫天星辰，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p>

她说：“看表现。”</p>

【幽砚好感度+10】</p>

亦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好感度——九百五。</p>

她止不住心底欢喜，几步走到幽砚身旁，顺着幽砚的目光，仰头向窗外望去。</p>

是月光，是星辉，是从前的幽砚，最不屑一顾的东西。</p>

那一刻，亦秋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奇怪念头。</p>

她好像，来得稍微晚了那么一点。</p>

万幸，也不算太晚。</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