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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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砚不过是下楼寻小二点了几个小菜, 再回来时，那只小小的羊驼便已在墙角缩成了一团，那一副没精打采的小表情活跟抑郁了似的, 夕阳西沉都没她消极。</p>

她走进屋内, 反手将门合拢, 视线在亦秋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径直走到桌边坐好, 重新拾起了桌上的绷子与针线。</p>

角落的小羊驼一声不吭, 活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毛绒公仔。</p>

奈何这凡尘俗世, 向来是事与愿违，亦秋越是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幽砚便越是容易注意到她。</p>

“怎么了？”幽砚先后淡淡扫了亦秋几眼，终还是出言关心道, “刚才不还好好的？”</p>

“我困了。”亦秋小声嘟囔道。</p>

“从未时睡到酉时, 还没睡够？”幽砚低眉落针, 轻声打趣道, “猪，是会被摆上餐盘的。”</p>

“可能睡太多了, 所以会感觉累……”亦秋连忙解释道, “我现在就是缺点儿力气，待会儿吃完东西就好了，肯定的！”</p>

幽砚闻言, 脸上虽还挂着一副“我不信”的表情，却也不再追问, 只微微扬起唇角，继续做起了手中的刺绣。</p>

没多会儿，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p>

亦秋闻着味儿, 一脸乖巧地走到了幽砚的身旁。</p>

身为一个自我调节能力不错的社畜，在经过短暂的自我冷静后，亦秋已差不多从那种随时可能被毒刺蛰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p>

她望着桌上的饭菜，等待着幽砚的喂食。</p>

这顿晚饭较之往日并无任何不同，看上去幽砚好像已经不生气了。</p>

可不生气了，为什么还要去绣那么具有恐吓性的东西？</p>

饭后小二来收拾了一下桌子，幽砚又绣起了她的“食人花”。</p>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屋内的烛台亮了起来。</p>

烛光跳动似牵引了时间，夜色便随之越来越深。</p>

卧榻之下，是叠了几层的软和被褥与枕头，亦秋趴在上面酝酿睡意，却因白天睡得太足，此刻根本困不起来。</p>

百无聊赖间，她的目光不自觉黏在了幽砚身上。</p>

也不知这大反派怎么了，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坐桌边绣那幅丑得惊人的恐吓图，硬是整天没怎么与她说话，搞得她好生无聊。</p>

外头又一次传来了更夫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逐渐远去。</p>

“咚——咚！咚！咚！”</p>

一慢三快，是为四更天，差不多是凌晨一点。</p>

柔和的烛光，映照着幽砚如玉的容颜，她神情无比专注，一针一线皆十分认真，卷翘的长睫，随着那光微微颤动，眉目都似温和了许多。</p>

望着这样的幽砚，亦秋不禁去想，如果幽砚将来不会杀她，如果她真有得选择……</p>

或许，她也不是不可以听话一点，摘掉那些花花肠子，安安稳稳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小灵宠。</p>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仅在亦秋脑中存在了不到三秒，便立即被她一票否决。</p>

亦秋你是疯了吧！</p>

当人不好吗？当什么反派身旁朝不保夕的宠物！</p>

想到此处，亦秋不禁翻起了白眼。</p>

只是她未曾想到，幽砚忽然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心情甚好地转身向她望了过来——恰在她狂翻白眼之时。</p>

那一瞬，幽砚眼底的笑意稍稍冷了几分。</p>

【幽砚好感度-10】</p>

亦秋：“……”</p>

不是吧，这么巧。</p>

亦秋连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行挤出三分泪光，再假模假式伸展了一下四肢，这才抬眼望向幽砚，一脸茫然道：“主人，你要休息了吗？”</p>

幽砚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眼睛不舒服？”</p>

“有，有点……”亦秋想了想，此处门窗紧闭，也不好说被沙子迷了眼，于是换了个借口，“我，我刚才没事做，又睡不着，就……就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p>

“给你揉揉？”幽砚说着，放下手中绷子，左手三指轻抚过右手食指，指甲骤长几厘，变得又尖又黑。</p>

“不用，不用了，已经好了……”亦秋不由瑟瑟发抖。</p>

这哪里是揉揉啊？这根本就是“戳爆你狗眼”的意思吧？</p>

小羊驼努力往身后缩了缩，恨不得把乖顺二字写在脸上，只为讨个饶。</p>

幽砚却轻轻勾了勾手指，淡淡说道：“你过来。”</p>

亦秋半点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蹦着小碎步地走到了幽砚身旁，小脖子缩着，小脑袋垂着，就连小腿儿都止不住颤抖着。</p>

小羊驼一时间抖得更厉害了。</p>

“胆子真小。”幽砚说着，揉了一把亦秋脑袋上的毛，回身将绣好的缎子拿了起来，“抬头，来看看。”</p>

“啊？”亦秋愣愣抬起头来，只见幽砚将那幅“恐吓图”拿到了她的面前。</p>

“感觉怎样？”幽砚问。</p>

她猜对了，那只歪歪扭扭、浑身炸毛的羊驼右侧，绣得果然是一只钦原鸟。</p>

不难看出，幽砚从前绝对没怎么接触过针线，因为这张图绣得奇丑无比，不只是羊驼丑，钦原也丑。</p>

就这，竟还问她感觉怎样？</p>

这个玩意儿，但凡是个有眼睛的，应该都夸不出口吧？</p>

幽砚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这是在恐吓的同时测试忠诚吗？</p>

若是如此，就该说实话，毕竟忠言逆耳利于行，老实的总比油嘴滑舌的好。</p>

可万一，幽砚就是觉得自己绣得很好看，想听一句称赞呢？</p>

这位反派如此喜怒无常，跟个神经质似的，对自己产生错误认知，并不是没可能的事啊。</p>

所以，幽砚是想被夸，还是想听实话？</p>

正确答案，到底是哪一个？</p>

考虑到幽砚的喜怒无常，亦秋不由得紧张起来，应将自己逼入了进退两难的死胡同。</p>

可幽砚却只是静静望着亦秋，一双眸子并未泛起任何波澜，目光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问一日三餐吃些什么，问完以后，便开始等待一个最简单的回答。</p>

等了许久，没能等到，她不禁微微蹙眉。</p>

亦秋一看，急了，一时不敢再去多做思考，连忙对此做出应答。</p>

“主人，你，你今天一天，都在绣这个？”</p>

“如何？”幽砚再次问道。</p>

“这，这……”亦秋小鼻子碰了一下那只丑巴巴的炸毛羊驼，委婉道，“这是我吧？还，还挺，挺传神的……主人厉害，厉害啊，抓住了神韵！”</p>

她沉默许久，道：“这么丑，也就你夸得出来。”</p>

“您还知道啊。”亦秋如释重负地说着，见幽砚瞪了自己一眼，猛然抬蹄捂住了自己的嘴。</p>

由于两只前蹄离地，后腿儿无法支撑身体重量，小羊驼于两秒后“啪叽”一下向前摔去，拜年似的，后腿跪得很是标准。</p>

【幽砚好感度+5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