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郁金香/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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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午的阳光浓烈，从天堑般的高空直射下来，将地面灼烤燃烧，世间万物都被暴露在了光芒之下，无处遁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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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夏油杰坐在巨大树荫笼罩的阴影里，仿佛隐匿在人间，可以偷窃无人知晓的秘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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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扬了扬唇角，语调又戴上了几分满不在乎的轻飘飘：“所以，理由我也懒得问了，讨厌我的人多着呢，我才不在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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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垂着眼睫，好半晌，才低声说出几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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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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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怔了一下，眨了眨眼：“你对不起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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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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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没再说话，只是攥着那张给他擦过汗的纸团，在手心揉成了一坨，指节因为收紧而微微凸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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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松了松，他才笑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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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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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隐约觉得这不像是夏油杰要说的话，但也确实想不通他这没头没脑的对不起还能是因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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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鼻尖，觉得他的理由好笑，故意逗他：“那怎么办？你替我把名岛惠了揍一顿，给我出出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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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问道：“他是把自已的书撕了，陷害给你，让大家以为是你撕掉了他的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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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没问，但不是我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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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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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轻笑一声：“没必要了。他指责我是我撕了他的书的时候，我想过要解释，他让我站在众目睽睽的审视之中时，我也想过要解释，可是我看到了他眼底里的嫌恶和摆脱，我就明白了，问不问都没有必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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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看着他：“他一开始说要跟你做朋友的时候，是不是也对你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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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七里夏树回神，“也？你是在说你自已对我也很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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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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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得很直白，没有什么避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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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笑了一声，“那倒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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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着眼，笑得没心没肺，满不在乎：“从五六岁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朋友了，所以只要有个人对我笑一笑，我就会觉得他对我很好。其实仔细想一想，他对我也没有那么好，不过是动动嘴皮了随口关心我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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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你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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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低头，口袋里还装着早晨窗台的那束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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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上午的盛夏高温，此时已经蔫巴巴地搭在口袋上，没有了什么精神，颜色却依然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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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束花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握在手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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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抽出一朵还算精神新鲜的花来，手指捻了捻，然后，七里夏树微微倾身，将花别在了夏油杰的长发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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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的眼底划过一点错愕和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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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七里夏树弯着眼笑得很灿烂，他有些无奈地问：“好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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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七里夏树撑着下巴，凑近一些打量着夏油杰，“可惜花有点蔫了，有点配不上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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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只是笑：“那你明天早一点给我戴上，争取让花配得上我一点。”</p>

他不置可否，笑得柔和：“我有自已的原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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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正想问，你还能有什么原则，你就差同意让我在你头上跳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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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却继续说道：“所以呢？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比起我的话，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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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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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夏树语气遗憾地说：“好像很难岔开你的话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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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伸手把别在他发间的花摘了下来，捏在手指之间，花茎纤细柔软，他也很轻地捏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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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眼看着手指间的花，语气带了点笑：“别再岔开话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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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七里夏树收回前倾的身体，懒懒散散地靠回树干，“比起你的话差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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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向他手指间的花，忽然有些恍惚，“你真的会每天都在我的窗台放一束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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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的花喜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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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淡着声：“还行，一般，普普通通的，也就一般喜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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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现在不是春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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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怎么了，夏天也挺好的啊，好看的花也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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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春天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束郁金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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