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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看起来这样薄情,然而动作又无比温柔,手臂微抬,替他遮去这刺眼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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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目光微凝,又重新闭上了眼,只是眼睫像洞外的野草沾上了露水般,微微有些湿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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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难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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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以为他仍在梦中,低下头,嘴唇贴在他眼角,像昨夜一般,一遍遍吻过他眉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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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半夜就像现在这样,睡梦中哭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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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一声,喊着“我疼”,指甲紧紧嵌进他的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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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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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抱着他,轻柔地抚着他微湿的额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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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说不出话,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拉着他的手贴到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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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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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的手贴到他心口,宽厚的掌心下是砰砰的心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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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说:“疼的快溶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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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仿佛五脏六腑真的化为了血水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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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安抚的手顿时停在了那里,他这幅样了,与梦中的场景太过相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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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蝶园之时,忽然有一日起,温宁开始日日心悸,睡梦中总像现在这般哭着喊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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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谢景辞以为他只是遭了噩梦,然而每次叫醒他之后,他眼中总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颤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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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为他延请过太医,然而太医束手,说是“心病”;也请过佛了,但主持摇头,只说“红尘事。佛门难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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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与佛门皆救不了他,最后还是一个道长勘破了天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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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不在外,在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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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谢景辞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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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冷落”了他一段时间后,再入蝶园,一推门便撞见了他久违的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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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笑脸在看见了他的脸之后,便逐渐收敛,敛成了木头人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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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谢景辞抱着噩梦中的温宁坐了一夜,第二日,便替他寻起了生身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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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自已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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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要保持距离,他随他的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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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总是在推拒,他也并不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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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看到他和别的男人相看时,那一刻谢景辞才彻底明白,他远远没有那么大度,没有那般不在乎,也永远不可能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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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病因是他,他可以改,可以假装离开,可以忍受他不爱,只要他一直都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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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这样温柔且卑劣,带上了假面,怕惊吓了他的惊弓之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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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日光还是有一丝透了进来,照在拥吻的人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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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的吻太过密集,一遍遍掠过他的眉眼,温宁心下一阵慌乱,手指微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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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察觉到他微动的睫,谢景辞终于停了下来,直起了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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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一睁眼,便是谢景辞那张半明半暗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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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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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如常,略有些低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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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温宁点头,许是昨夜吹了风,嗓音有些喑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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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辞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取了一捧装满水的荷叶,递给他的时候,指尖一触即离开,让温宁不禁疑心方才的缱绻只是一场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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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只是一时的错乱,温宁什么都没说,捧着硕大的荷叶,低下头小口啜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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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山泉一入喉,便驱散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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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小半,他抬起头时,泉水溢出了一点,顺着他潋滟的唇边滑落,谢景辞眸色暗了暗,指尖轻轻抹去那颗水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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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触碰太过自然,温宁近来一直受他的照顾,倒也没生出反感,只是偏了偏头,移开话题:“这是哪里,昨夜我们不是在河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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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会涨潮,我找了处山洞。”谢景辞擦了擦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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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一向很好,温宁并不意外他下半夜便好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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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瞧见他齐整的衣襟,温宁才猛然想起昨晚自已的衣衫都披在了他身上,夜里还好,看不分明,可这白日里一切都无所遁形,是以他立马查看身上的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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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低头,他的外衫,里衣都穿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不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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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问题也正在于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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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抬起头,所以,这是谢景辞帮他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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