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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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番激烈的竞争上岗, 养肥遗这件差事最终还是落在了夏守仁身上。</p>

下单了一整套《母猪产后护理》的夏守仁在憋屈了一整天后终于翻身做主人，他也知道自己战斗力不够，这几年业绩普通, 不能服众, 朔宗这估计是在故意照顾自己参与boss牌竞争, 心虚又感动地朝一旁面露遗憾的毕方道：“小毕你也别多想, 这不光是友情的力量，朔宗估计也是综合了年龄和经验之类的考量，加上在兽类这方面我研究比较多，还做过畅销书作家，论起来资历确实比你强些。”</p>

这话也没说错, 他虽然打架不行，年纪在公司的这批神兽里却是一等一的大。他是洪荒时期诞生的第一批瑞兽，中古时期还曾大红特红过, 称得上最早一辈的国民爱豆了。现在虽然已经过气, 可他当红时所著的作品在那会儿却几乎是人手一册的热度, 家家海报贴上大门，比起眼下现代社会的这些个明星还要受欢迎得多。</p>

论起这段风光的过往, 莫说毕方，就连朔宗都是比不上的。</p>

毕方刚才还觉得不甘, 此时听完了他就职宣言后却不禁愣了愣, 神情怅惘：“唉，真不知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放在上古时期，我还在黄帝身边伴驾那会儿, 倘若有人告诉我我有朝一日会为了争养一窝肥遗踊跃成这样，我恐怕会一口火喷出来烧死对方。”</p>

夏守仁上扬的嘴角缓缓回落：“……”</p>

扎心了。</p>

俩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会儿，夏守仁：“……你现在有多少信徒？”</p>

毕方：“……前几年七八十个吧, 现在《洪荒战神》I大热，作为ssr，估计增加了几千个。”</p>

“哦，那我还好点。”夏守仁回忆着自己过去旺盛到尝都尝不过来的香火，“我好歹能有个十来万。”</p>

毕方：“……”</p>

毕方：“都不说朔宗先生了，咱们游戏签的那个代言人，就是那个刚出道两年的小生，微博粉丝是多少来着？一千万还是两千万？”</p>

夏守仁：“……”</p>

俩人同时沉默。</p>

半晌后夏守仁乐观地打破凝滞：“算了，粉丝再多有什么用，没有神骨和天道认可，粉丝再多也只是个凡人嘛。”</p>

毕方也赶紧点头：“对，对，当然还是我们要厉害一点。”</p>

二人又顿了顿，实在是聊不下去了，只能悲伤地转开彼此的视线。是啊，堂堂神兽，怎么会在社会主义的光环下混成这鸟样。</p>

*********</p>

卫西匆匆跟送自己回来的朔宗道了个别，也不顾对方看着自己的复杂视线，进门逮住一个门人就问：“天颐，阙儿回来了吗？”</p>

卫天颐似乎刚下班的样子，西装革履，黑着脸看他，似乎想发火的样子，目光扫过周围来喝茶的人，老半天之后硬是把怒气给咽了回去，憋屈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徒弟，自己进去看！”</p>

卫西对自己人向来宽容，也不追究他的语气，匆匆进屋去了，屋外相熟的人见到他俩的交流方式，不禁奇道：“卫，卫总，你们一家平常，都这么交流的啊？”</p>

卫天颐：“……”</p>

舒婉容端着茶杯，在丈夫越来越青的脸色中咳嗽了一声，开口解围道：“是啊，我们家家庭教育比较平等，大家平常都是直呼名字的，是吧天颐？”</p>

卫天颐：“……”</p>

舒婉容心说你怎么还没看开啊，赶忙叫住了身边路过的小儿子：“承殊？”</p>

卫承殊：“……”</p>

卫承殊阴沉沉的目光瞥了眼自己假笑的母亲，又瞥了眼那边几乎要站成一座雕像的父亲，嘴角扯开一个嘲讽的弧度：“是啊，都这么叫的，对吧卫天颐。”</p>

卫天颐：“……”</p>

卫天颐在一众疑惑的目光中咬牙点了点头，目光瞥向小儿子，小儿子弯腰抚摸着麦克的头，并没有搭理他。</p>

周围的同龄朋友们见状不禁钦佩地赞叹起他家罕见又科学的相处方式：“看不出来，卫总平常看起来脾气那么暴躁独断的一个人，在家里竟然会这么尊重家人，以前我还听谣言说他会打儿子呢，可见真是人不可貌相啊！”</p>

卫天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拔腿就朝屋里走，目光瞥到自家门口香火越发旺盛的香炉，脑子又是一沉，结果进门之前还听到外头传来客人们闲聊的声音——</p>

“唉你们听说了吗？邢家前几天好像出事儿了嘿。”</p>

“是他家那小子吧？上次在国宾馆刷出去七位数腿被他爹打断之后还没好，这不，出门泡吧又撞断了一条，说是开车的时候有人在耳边跟他说话，莫名其妙车就撞到了树上，邪门不邪门啊。”</p>

“嗨，这算什么邪门，他家里的事情才邪门呢，听说在谈的好几个项目莫名其妙就黄了，他爸最近身体也坏得厉害，一周不到的时间，居然就病到住了院。”</p>

“听人说是他家祖坟出了问题，奇了怪了，前几年我怎么记得听说他们请人改过风水来着？还是个特有名的大师，他家对这事儿稀罕得很，朝谁都不肯透露这大师的来历。”</p>

“估计是被骗了吧，哪儿那么多有名的大师啊，新南前些日子不是才抓过一个大师吗？就修生教的教主，听咱们京城本地的警方通报，说是专门干的勾引人破坏夫妻感情的事情，这么不要脸的教，没想到在新南的信徒还很不少。你说这种人都能被叫成大师，好不好笑？花钱找这种大师，我看可能还不如来太仓宗上炷香灵光呢。”</p>

“对哦，听王老太他们说，老卫家供的这个得道天尊真的挺灵的样子。”</p>

“灵在哪儿啊？”</p>

“她不肯说啊，就说自己治好了病，她朋友供上后身体也好多了。”</p>

“我去，真的假的，来来来点盏蜡烛拜一拜再走。”</p>

卫天颐听的眼前发黑，回头一看，就见那几个熟人果真点蜡烛去了，差点没气死。</p>

自上次被修生教骗着来家里做法互殴一顿之后，他自觉没脸，一直就对跟封建迷信相关的话题讳莫如深。可惜此时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持脸面，他除去在心中愤愤地骂几句愚昧之外，还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p>

进屋后碰上了没找着二徒弟似乎有点失落的大儿子，他也很没个好气，目光在对方放在餐桌上的大饭盒上扫了眼，皱着眉头道：“那是什么东西。”</p>

卫西低头给二徒弟发了条短信，脑袋也不抬地回答道：“肥遗肉。”</p>

卫天颐：“肥遗？”</p>

团结义顿觉自己学识渊博：“肥遗您不知道啊？就是那个传说里居住在浑夕山山麓……”</p>

话音未落，卫天颐打断他：“出世就有大旱的两个身体的蛇怪是吧？《山海经》我看过。”</p>

团结义：“啊？您知道啊？”</p>

那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p>

卫天颐冷漠地上前打开饭盒看了眼，果然是大段大段的蛇肉，还香气扑鼻。但他很有骨气，硬是一口都没吃，回头嘲讽地瞥了他俩一眼后毫不犹豫就走了。</p>

神经病，还肥遗呢，一个个脑子都不是正常长的，也不知道从哪儿逮回来的大蟒蛇，想拿来糊弄他？</p>

团结义见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还有点纳闷，思索片刻后不禁羞愧了起来：“师父，卫总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想当初我刚知道肥遗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结果卫总那么大年纪，接受能力比我强那么多，我以后再也不大惊小怪给您丢脸了。”</p>

卫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有所察觉地转头，果然是几天不见的二徒弟夹着一身清冷的寒气踏进大门。</p>

对方清瘦笔挺的身体逆着光，但那瞬间整个房间都似乎亮堂了两度。</p>

目光相对，卫西不知为何耳畔竟然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下意识开口喊道：“阙儿！”</p>

不过二徒弟站在门口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只是平静地回答了一声：“嗯。”</p>

团结义向来是有些怕这个师弟的，见状不禁缩着脖子猜测：“师父，师弟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p>

卫西哪有那么敏锐，根本没听他说话就快步朝着徒弟走了过去，靠近后上下端详，又伸出手来贴贴徒弟的脸蛋：“阙儿，这些天你去了哪？”</p>

徒弟弯下腰来凑近了给他贴脸，表情却很严肃：“你说呢？”</p>

卫西当然不知道啦，摸摸徒弟的脸是温热的，身上也似乎没有受伤，心便立刻放下了，转而想起什么来，收回手摸向自己的衣领。</p>

他在徒弟的目光中将那串刚到手不久的紫金链给掏了出来：“师父刚得了个好东西。”</p>

徒弟瞄了紫金链一眼，不像是感兴趣的样子，声音平稳无波：“是吗？味道如何？”</p>

卫西不明就里，动手将链子从自己身上取下，然后套在了徒弟的脑袋上，摸着那条紫金链剔透浑圆的坠子：“什么味道如何？这上面有灵气，我出山以来还是头一次碰上，你贴身带着，对身体有好处。”</p>

徒弟似乎顿住了，眼神忽的就柔和了许多，垂眸看着他，最终似有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p>

卫西见他这样，还以为他不喜欢呢，刚想规劝他听话，就见徒弟直起腰来，利索地将那串项链塞进了衣领里，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知道了。”</p>

两人目光交缠，直到一旁传来团结义错愕的声音：“……师，师父，那链子您跟朔宗先生要回来是带给师弟的啊？”</p>

卫西理所当然道：“啊。”</p>

团结义眼巴巴的看着他，到底没等来下文，差一点哭出声，就听师弟啧了一声，心情不错地开口喊他：“行了，过来把这东西拿去料理好，这周的符咒作业给你减半。”</p>

师弟近来在功课上越发严苛，团结义听到这话才安慰了一些，闻言上前一看，不禁愣住：“师弟，你带回来的什么东西啊这是？”</p>

师弟抬手一抛，就将那头长得像是锦鲤，背上却生了一对肉翼的奇怪玩意儿给丢进了他的怀里。团结义伸手一接，才发现这头怪鱼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肉翼上原本该有的羽毛也被清除得干干净净。</p>

此时舒婉容和卫承殊也走进家门，闻言视线朝他手中一瞥，都惊得脚步停顿：“这是什么东西？长得那么奇怪！”</p>

团结义听到自己师弟平静的回答声：“嬴鱼。”</p>

他今天为了肥遗第一次翻山海经，对物种知识了解得不太够，听到这个名字便有些茫然，好在身后传来了一把低沉的嗓音为他解惑：“嬴鱼，《山海经》西次四经里一种长着鱼身鸟翅膀的怪物，发出像鸳鸯一样的声音，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发生水灾。一个个的，连这都不知道，读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p>

团结义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换好了家居服的卫天颐黑着脸正从楼梯上下来，目光径直落向自己。</p>

团结义掏出手机搜索，发现果然跟他说的一样，抱着那条嬴鱼，眼中不禁露出些许敬佩：“厉害了，真不愧是卫总，才高八斗，连这都知道。”</p>

卫天颐臭着脸冷笑了一声。</p>

舒婉容却一脸空白：“什么《山海经》？你们在说什么啊？”</p>

卫承殊也皱起眉头：“引发水灾的怪物？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p>

对啊，应该疑惑和质问啊，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好不好。团结义不由想到对方之前面对那两盒肥遗的态度，敬佩之后也莫名了起来，疑惑地问道：“……卫总，看到嬴鱼，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p>

不说他，在场所有人里除了对此毫无概念的卫西，就连朔宗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上些许意外。</p>

卫天颐却只是：“呵呵。”</p>

团结义：“……呵呵是什么意思？”</p>

卫天颐已经走近了，目光瞥了眼他怀里那头鱼，突然伸手重重地给了他脑袋一下。</p>

团结义：“？”</p>

朔宗：“？”</p>

卫西：“？”</p>

卫西疑惑过后立刻不高兴了：“你怎么打我徒弟！”</p>

虽然是自己门人，跟外人动手的性质不一样，可宗门之间内斗也不是什么好事情。</p>

卫天颐被他质问，却半点不心虚，还一脸理所当然地怒吼道：“我打他怎么了？我不光打他，我还要揍你呢！”</p>

卫西：“？”</p>

不过在卫西身后的二徒弟深渊般的视线下，卫天颐抬起的胳膊到底没敢落下去，最终也只是缩回手重重冷哼出声——</p>

“混账东西，弄得家里烟熏火燎不算，一天天就知道装神弄鬼。之前那些红烧蟒蛇骗我是肥遗我没跟你计较你真把我当傻子了是吧？现在又搞出个什么嬴鱼，我看你比较像嬴鱼！”</p>

朔宗：“……”</p>

团结义：“……”</p>

团结义被骂得有点委屈，展示了一下那条鱼的翅膀：“谁骗你了，它不是嬴鱼能长这玩意吗。”</p>

“长什么？翅膀啊？”卫天颐看到那对肉翅更生气了，“长翅膀很稀奇吗？那XX快餐品牌的奇行种肉鸡喂激素一只鸡能长三对翅膀，你怎么不逮一只回来当凤凰吃啊？！”</p>

团结义：“……”</p>

朔宗：“……”</p>

舒婉容倒是舒了口气，迅速相信了丈夫的理论：“我说呢，怎么长那么奇怪，原来是喂激素喂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