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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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年关降至，全扬州各行各业都跟着忙了起来，随着酒坊开业，陆宴同赵冲的接触也越来越密集，与他身边的心腹也渐渐熟络起来。</p>

陆宴跑外，沈甄这边就负责替他迎来送往，隔三差五就要同各家的女眷打个照面。</p>

按说这些事轮不到一个妾室来做，但因着“卫公子”的大夫人不在身边，这位“秦姨娘”又素来得宠，所以几家的夫人也十分给她脸面。</p>

当然了，能有这份脸面，也得益于沈甄那颇有一套的为人处世。</p>

毕竟沈家的女儿，从小到大见得都是长安城里顶尖的贵妇人，处理眼下这些事，对她来说，真可谓是手到擒来。</p>

西侧间。</p>

棠月拿起一个稀罕玩意，对着礼单念道：“姑娘，这鎏金飞鸿球路纹银笼，是作甚用的？”她摆弄的好半天，都没看懂。</p>

沈甄顿笔，对棠月道:“这是焙茶时所需的器物，经过蒸、捣成型的茶叶，很难做到全干，便是搓成团，也十分容易发霉，这银笼就是用来烘干茶叶的。”</p>

棠月又道：“那这个鎏金摩羯纹三足架，又是作甚用的？”</p>

沈甄道：“这叫‘鹾簋’本来只是装盐用的，但由于眼下兴起用盐去茶叶中的苦，来增甜味儿，边将这物件，当做了茶具来用。”</p>

棠月点了点头，不禁佩服起沈甄来。</p>

沈甄看这手里的账册，感叹道：“这周家不愧是扬州第一茶商，这样一套鎏金茶具，在京城都是罕见的。”</p>

棠月：“如此珍贵？那回什么礼好？”</p>

沈甄想了想，道：“我听周家夫人提起过，周老爷子极其喜爱花卉和字画，你一会儿随我去库房，吧那幅李鬃的绝笔之作《花篮图》找出来，明日派人送去便是。”</p>

记录各家的礼单虽然不难，但选什么回礼，可就不是易事了。</p>

一来要考虑到对方的喜好，二来，还要考虑到物件本身的价格，既不能比旁人高太多，也不能低太多。</p>

这里面的门道，真是多了去了，</p>

沈甄点完了别家送来的礼，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去了一趟库房。</p>

库房在鹭园的最左边。</p>

穿过曲径幽深的长廊，沈甄打开了库房的大门，她招呼着棠月搬瓷器，自个儿则拿了两幅字画。</p>

这花篮图高足有六尺，以沈甄的身量，抱着确实有些费力。</p>

也许是刚下过雪，地还很滑，沈甄抬脚就是一个趔趄，随后直愣愣地向下栽去......紧急之下，她下意识用双臂把画举高......画是守住了，沈甄却摔得更惨了。</p>

见此，棠月连忙将手中的瓷器放下，喊了一声，“姨娘，没事吧！”</p>

摔得很重，眼下沈甄的腿完全不能动，疼的眼泪扑簌簌地流，眼下这情况，令棠月也有些手忙脚乱。</p>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就引起了扶曼的注意。</p>

要说这扶曼也是安分，一脸几天过去，同沈甄连照面都没打过。谁也没想到，初次相遇，竟然会是如此尴尬。</p>

扶曼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摔在地上的那位，就是秦姨娘了。</p>

她扔下手中的手炉，连忙跑了过来。</p>

她蹲下对沈甄道：“摔疼的可是左脚？”</p>

沈甄也管不了那么多，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p>

扶曼挽起袖子，轻轻捏了捏她的骨头，细眉蹙到一处。</p>

半晌，她指了指空中，喊了一句“快看。”</p>

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会条件反射地抬头。</p>

沈甄的小脸刚仰起来，就听到了“咯吱”一声，这一下疼的她灵魂都跟着出窍了。豆大的泪珠了，大滴大滴地往地上砸。</p>

棠月在一旁厉声道：“你对我们姨娘做了甚？”</p>

扶曼未接话，只同沈甄道：“姨娘左腿用点劲，看看能动吗？”</p>

闻言，沈甄轻轻动了一下，哽咽道：“好像是好些了。”</p>

扶曼叹了一口气，道：“姨娘这一跤刚好硌在石阶上，让骨头错了位，不过应是没事了。”她顿了顿又道：“方才骗了姨娘，还请见谅。”</p>

这下，就算是痴儿都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p>

棠月脸色尴尬，磕磕绊绊道：“奴婢有罪，万不该顶撞姨娘。”</p>

扶曼摇头，“不碍事的。”说罢，便伸手便将沈甄扶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p>

沈甄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麻木的腿脚，也没逞强，连忙道：“那就劳烦您了。”</p>

也许沈甄也觉得方才那一幕实在丢脸，所以接下来的一路，再怎么疼，也没吭声。</p>

扶曼将沈甄送到春熙堂之后，也没多逗留，而是直接回了自个儿的冬丽苑。</p>

从沈甄摔倒开始算，都没用上半个时辰，陆宴就沉着一张脸，出现在了鹭园门口。</p>

屋内的沈甄正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发愁，男人大步流星地跨进了门。</p>

陆宴睨着沈甄通红的眼眶，和脏兮兮的衣裳，低声道：“怎么弄的？”</p>

沈甄道：“方才我去库房取要给各家的回礼，不小心摔了一跤。”</p>

陆宴躬身掀开了她的衣裳，只见平日里光洁如玉的两条小腿，尽是骇人的青紫，左膝盖处横着两条长长的血印，侧边已经有了肿平的架势。</p>

检查完伤势，他又看了一眼沈甄脸上的泪痕。</p>

顿时明白，他为何会在赵冲府上心口钝痛，差点没疼昏过去。</p>

他吁一口气，然后将手掌放到了膝盖上，道：“动动，我看看你伤没伤到骨头。”</p>

听到这话，沈甄连忙在陆宴耳边低声说了两句。</p>

“你说，是那瘦马给你接的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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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甄：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