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当黑暗靠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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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医院医生的夜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白罗罗对系统说他觉得与其在医院里藏着等还不如回家先睡一觉，然后早点来跟踪李如渊，晚上还可以抽点时间继续去卖糖葫芦挣外快。</p>

系统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赞成了白罗罗的想法。</p>

白罗罗下班的时候还在说，感觉他跟踪跟的已经像是在上班了，每天还要定时去打卡。</p>

系统说：“那这么说李如渊是你的老板哦？”</p>

白罗罗说：“别说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个员工的存在估计早就报警了。”</p>

系统：“……”</p>

今天白罗罗又去了趟超市买了点草莓什么的，草莓做的糖葫芦比山楂好吃，但是保质期短，一晚上卖不出第二天就不新鲜了。所以白罗罗也做的不多，每天二十多串卖完就没了，搞得想吃草莓的还得在天桥底下的固定地点定时定点来抢。</p>

现在天桥那边的人已经知道了他这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来做生意的大概时间，有些人还会蹲着点来买。</p>

白罗罗扛着比自己高很多的糖葫芦哼哧哼哧的到了桥边，还没站稳就有人围上来。</p>

“小老板今天来的挺早呀。”第一个买糖葫芦的是经常照顾白罗罗生意的女生，经常会和白罗罗聊几句。</p>

“今天下班下的早。”白罗罗笑眯眯的。</p>

“来两串草莓的。”姑娘递给白罗罗三十块钱。</p>

白罗罗接过钱，把草莓递给姑娘，姑娘咬了一口，露出幸福的表情，道：“好吃……谢谢老板，我先走了。”</p>

“多谢惠顾。”白罗罗也和姑娘打了招呼。</p>

这边的街靠近商业中心，人流量也特别大，白罗罗生意做起来之后遇到节假日什么的一个小时就能卖干净，平时人没那么多也撑死了两个小时就卖没了。</p>

今天他还背了个箱子，里面多放了一些糖葫芦备用。</p>

白罗罗收钱收的很高兴，心里捉摸着又可以去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了。</p>

七点半开始卖，九点左右卖完。白罗罗看着卖的差不多的时候，正准备收拾东西去附近吃点东西，忽的被人拍了拍肩膀。</p>

“做什么呢？”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白罗罗扭头，认出眼前这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是前几天在杀人案发现场盘问他的警察。</p>

这要是现实里，白罗罗是不怕警察的，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儿，但是问题是在这个世界里他还真是个变态跟踪狂……白罗罗心里虚了些，弱弱的道：“卖糖葫芦。”</p>

“糖葫芦？那是什么？”警察的眼睛移到了白罗罗的糖葫芦上面。</p>

白罗罗说：“就是可以吃的东西……警官……”</p>

警察说：“我姓江，叫我江潮就行。”</p>

白罗罗说：“江警官……”</p>

江潮：“……我看起来那么恐怖？”</p>

白罗罗说：“还行还行，我请您吃串糖葫芦？”</p>

江潮瞅了白罗罗的糖葫芦一眼，说：“好啊。”</p>

白罗罗赶紧递给江潮一串，江潮接过来塞进嘴里嚼了嚼，道：“味道不错，山楂么，你就在这里卖东西？有卫生许可证吗？”</p>

白罗罗在心中默默的垂泪，心想我没有，我是一个无证经营的小摊贩，我对不起自己公务员的身份。</p>

江潮看见白罗罗的表情，却是笑了，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又不是工商局的，管你那么多做什么。吃晚饭了么？我请你吃个面？”</p>

白罗罗正想说吃了，结果肚子很不配合的咕了一声，就像是在责怪白罗罗对它不负责任。白罗罗只能很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吃。</p>

江潮道：“走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面挺好的。”</p>

白罗罗哦了声，还是跟着江潮走了。</p>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面馆里。</p>

白罗罗点了个牛肉面，面一上来就开始低头猛吃。</p>

江潮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面没怎么碰，反而开始套起白罗罗的话，他：“你多大了啊，还在上学吗？”</p>

白罗罗：“……”事实上徐入川已经二十六了，但是穿着打扮和身高都像个学生似得，加上他长相又嫩，经常被认成长相老成的学生。</p>

白罗罗含糊的说：“成年了，工作了呢。”</p>

江潮漫不经心的吃了口东西，道：“你晚上就在这儿卖东西？一般多久能卖完？”</p>

白罗罗说：“看情况吧，最迟十一点也就卖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季节天黑的早，十一点卖完，回去的时候天就已经完全黑了。</p>

江潮说：“哦，这样么。”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筷子几乎就没怎么动过。</p>

白罗罗见状却有点松了口气，如果说江潮找他是为了这件事那白罗罗就没啥可担心的了，他和杀人凶手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任何□□。</p>

“那天晚上回去做噩梦了么？”江潮忽的问了句。</p>

白罗罗闻言诧异的看了江潮一眼，呼噜一口面后说：“我白天在医院工作，见过不少死人了，太平间还是我打扫的，不是很怕这些东西。”</p>

江潮闻言若有所思，如果白罗罗说的是实话，那他不怕尸体似乎的确可以解释的通……但是江潮总有一种直觉，他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青年，和那些人有关系。</p>

白罗罗吃完面，和江潮道了谢就起身离开。</p>

江潮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点了根烟含在了嘴里。</p>

白罗罗回家之后照例数了数今天赚的钱。</p>

草莓的成本高，卖的价格也高，只是不好保鲜，但其实比山楂的赚的多。白罗罗认真数下来，发现自己除去工本费一共赚了四百三七块钱，比昨天多了三十。他伸手抹了把冰的不行的脸，把钱放好就哼着小曲儿去洗澡了。</p>

白罗罗打算先存一些钱，首要任务是换一件住的房子。</p>

这房子就一个客厅一个厕所，不但漏风还漏水，楼底下还紧挨着垃圾堆，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就臭的不行。白罗罗觉得自己是忍不了那味儿的。而且这里的治安也很糟糕，白罗罗还听楼下唠嗑的大妈大爷说前几天就有人被抢了，不但东西没了人还被捅了一刀。</p>

好在白罗罗从头到尾都表现的一穷二白，吃个馒头都要掰成两半，于是贼也对他没什么兴趣。</p>

洗完了澡，冷透的身体终于暖和了起来，白罗罗躺在床上和系统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他道：“明天早上记得早点叫我啊。”</p>

系统说：“好，你睡吧，我叫你。”</p>

白罗罗睡过去的时候嘴里嘟囔了两句，说明天还要去跟踪人呢，可不能起晚了。</p>

系统听了之后没忍住笑。</p>

早上六点多，白罗罗起床吃早饭，然后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去了医院。</p>

这会儿医院正是最冷清的时候，昏黄的灯光照在道路上，只有呼啸的寒风一个行人都看不到。</p>

白罗罗缩成一团，冻的直哆嗦。</p>

到了医院之后，白罗罗停好自行车，开始往李如渊办公楼那边走。</p>

整栋办公楼的灯大部分都暗着，只有零星几间办公室还透出光芒，应该就是值班医生的那几间。医院走廊上的灯是暗橙色的，把原本就空荡冷清的医院照的更加冰，白罗罗慢吞吞的走到了楼下，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会儿。</p>

此时离李如渊下班还有十几分钟，白罗罗在底下等着就行了。他也不敢上楼去，看万一被李如渊看见了，不太好解释。</p>

白罗罗做好之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个白馒头，馒头是在家里热好的，来的时候塞在怀里保温。这会儿已经没啥热气，但是还能勉强吃一点填填肚子。</p>

白罗罗吃着白馒头，唱歌给系统听，说：“手里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p>

系统：“……”</p>

白罗罗还在唱：“犯下的罪行是多么可耻……让我怎能抬起头……”</p>

系统无奈道：“你给我差不多就行了啊。”</p>

白罗罗啃了一口后，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p>

系统说：“别废话了，他出来了。”</p>

白罗罗朝着楼梯口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慢慢走下来的身影。</p>

是换了身常服的李如渊。</p>

他手里捏着电话正放在耳边，嘴里正在说着什么，但是白罗罗距离他比较远，并不能听清。</p>

果真是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不穿医生制服的李如渊身上少了分冰冷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的温柔，他嘴唇较薄，嘴角微微往上勾，是那种即便不笑也看起来特别温柔的唇形。</p>

白罗罗躲在楼梯角落，看着李如渊走出去后，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p>

现在八点刚过，天依旧是黑的，但是街道上有了些行人，让白罗罗不至于太过突兀。李如渊似乎有些困了，一直在打哈欠。这几天晚上都有下雨，地上铺着的地砖上也多了些水渍，白罗罗走在上面有些滑，不得不被迫放慢了自己的行走速度，好在李如渊的速度也比平时要慢上一些。</p>

可是就算是这样，白罗罗还遇到了很糟心的事。他脚下的地砖有的已经松动了，表面看不出来，但是一下雨底下就积攒一层薄薄的水，脚踩上去会直接把砖石下面的水踩出来溅自己一裤腿儿。</p>

白罗罗很神奇的连踩了三块这样的水雷地砖，最后崩溃的求系统帮他扫雷。</p>

系统很高冷的说：“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这个功能。”</p>

白罗罗委屈的说：“可是我的脚都快要湿透了。”</p>

系统给了白罗罗一个机智的方法，他说：“你看李如渊怎么走的，跟着他踩的砖走，不就不会踩到了。”</p>

白罗罗说：“……你说的很有道理。”</p>

于是白罗罗就开始认真的盯着李如渊踩了哪一块砖。</p>

也不知是不是李如渊运气特别好，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踩到过水雷地砖，快到家了脚还是干的。</p>

白罗罗正准备松口气，觉得今天的任务完成了，结果他忽的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那种微妙的违和感。</p>

直到李如渊前脚进了小区门口，后脚头顶上的路灯熄灭了，白罗罗才一脸恍惚的对系统说：“系统，我是不是看花眼了。”</p>

系统说：“咋了你？”</p>

白罗罗揉了揉眼睛，神情见带着些迷茫，他说：“我好像看见……李如渊没有影子……”</p>

系统：“……”</p>

白罗罗迟疑的说：“系统？”</p>

系统不吭声，白罗罗又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回了一句：“是你看错了吧。”</p>

白罗罗狐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你吓晕了？”</p>

系统说：“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系统怎么可能吓晕。”</p>

白罗罗说：“那你做什么去了。”</p>

系统说：“嗑瓜子去了。”</p>

白罗罗并不相信系统的鬼话，反而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猜中了系统的反应。</p>

白罗罗跟踪完了李如渊，又回到了医院，离上迟到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成功打卡拿到了一个月五十的全勤奖。</p>

平时对白罗罗爱理不理的小主管还破例和他打了个招呼，说：“今天怎么卡着点来上班呢？”</p>

白罗罗说：“起来的有点迟了。”</p>

小主管小心的问道：“那你昨晚做什么去了？”</p>

白罗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脸上露出一个阴郁笑容，语速也刻意慢了下来，他缓缓的说：“我到处……走了……走。”</p>

小主管打了个哆嗦，勉强的笑了一下，走了。</p>

白罗罗：“(⊙v⊙)嘿嘿嘿嘿。”</p>

系统说看见这情况说了句你变坏了。</p>

不过白罗罗也没有做的太过分，该做的活儿还是乖乖的去做，还主动去打扫了太平间。不过他打扫回来之后，整个办公室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白罗罗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但也没有点透。</p>

清洁工每天倒是按时上下班的，明天是周六，白罗罗总算是可以休息一天了。</p>

他回去之后晚上照例摆摊，扛着自己的糖葫芦站在了街边叫卖。</p>

其实卖糖葫芦的时候白罗罗也想过遇到熟人会不会比较尴尬，但他仔细想了想，发现徐入川几乎就没什么熟人，除了上班的地方遇到的几个同事之外，他甚至连自己的邻居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情况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筒子楼里算是非常的罕见了。</p>

白罗罗正兴高采烈的卖着糖葫芦，系统比他眼睛尖，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影，尖声道：“不好，李如渊在那边。”</p>

白罗罗顺着系统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真的看到李如渊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边还有几个围着想买糖葫芦的顾客，现在走肯定来不及了还会引起李如渊的注意。</p>

白罗罗无法，只能当做没有看见越来越近的李如渊，假装在四处看风景。他本来以为李如渊是从这里路过，就算看见他了也会为了防止尴尬当做看不见，哪知道李如渊这家伙直挺挺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还停下了脚步。</p>

白罗罗低着头，看到一双四十二码白色的跑鞋停在了他的面前。</p>

李如渊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普通话很保准，语气很柔，应该是个典型的南方人，他道：“这是什么？”</p>

这是白罗罗第二次和李如渊说话，事实上也是徐入川第二次和李如渊说话。自卑的徐入川甚至不敢靠近李如渊，更何论同他交谈。</p>

白罗罗被迫抬起头，看向了李如渊，他还没说话，旁边有性格开朗的顾客姑娘已经咯咯的笑了起来，说：“老板，人家问你这是什么东西啦，别不好意思呀。”</p>

白罗罗：“……”我不是不好意思，我只是作为一个罪犯不想暴露自己的长相。</p>

但是人都在面前了，除非当场挖个洞钻进去是没有其他逃走的可能，白罗罗只好抬起头，对上了李如渊的眼神，他道：“糖葫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