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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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姣趴在被窝里生闷气，门被敲了两声。</p>

她懒得应，来者就自己打开了。</p>

回头一看，小舅舅端着草莓蛋糕。</p>

元姣∶“……”</p>

路司予放下东西，抬起元姣的脸∶“被打了？”</p>

她气得圆鼓鼓的，路司予用指头碰了下∶“说话。”</p>

“没有。”元姣闷声道：“我躲得快。”</p>

“那心情不好什么？”路司予捡了把椅子，坐下：“怎么没打回去？”</p>

元姣心说那不至于吧，再怎么说元朋义都是长辈啊。</p>

“嗯？”路司予拖长了声音。</p>

“我不会打人。”元姣小声回答，挨打的经验倒是很丰富，打人那确实没有过。</p>

“不会打人？”路司予反问，一双长腿随意靠在她床上∶“学他的样子都不会么？”</p>

“啪”一声，路司予的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元姣手臂上。</p>

“……”两个人都无语了。</p>

路司予没想到她连躲都不躲，元姣没想到她下午躲开了，结果晚上挨了一下。</p>

虽然他打的不重就是了。</p>

“你打我——”元姣声音都变形了。</p>

“……”路司予收回手∶“明天给你报个散打班。”</p>

什么破水平，这都躲不开？</p>

“报班有什么用啊？”元姣捂着手臂直哈气∶“该挨的打已经挨了！”</p>

“嘤嘤。”</p>

路司予斜眼看着她嘤嘤，元姣又嘤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干脆不嘤了。</p>

“我想吃蛋糕。”</p>

挨打归挨打，饭还是要吃的。</p>

路司予把切成块的蛋糕端过来∶“不会打人，那怎么没扬了他屋子？”</p>

“什么？”元姣抬头，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p>

路司予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像小老鼠一样吃东西∶“有些仇不当场报完，以后就没机会了。”</p>

元姣边吃边说∶“我看他有几个摆设挺贵的，砸了还得赔钱，不值得不值得。”</p>

尤其那一桌子表，就是一千万全提出来也不够赔啊！</p>

类似的委屈她受得多了，吃点东西就好了。</p>

元姣把嘴巴塞得像仓鼠一样，努力地嚼嚼嚼，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小舅舅安慰我，我不生气了。”</p>

“不生气了。”</p>

路司予看着她半垂的眼睛，以及不停蠕动的嘴，问∶“今天的事，你有做错什么吗？”</p>

元姣一愣，摇头∶“没有。”</p>

“说谎了吗？”</p>

“没有。”元姣又摇头∶“我从不说谎的。”</p>

“你什么都没做错，但他冤枉你，甚至对你动手，发现有可能冤枉你之后，也没有跟你道歉。”路司予看着她的表情。</p>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p>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p>

尖锐刺耳的谩骂在耳畔响起，男人的，女人的，偶尔还有小男孩的，元朋义那一巴掌根本不算啥，只是把沉寂在内心多年的委屈一股脑打了出来而已。</p>

挨打要求饶，打疼了不能哭，嘴巴要甜要说好听的，要勤快干活，要对客人笑脸相迎，要洗所有的碗，洗全家的衣服，还要替闯祸的堂弟背黑锅，不能多要钱，不能期待不该奢望的东西……</p>

耳畔嘈杂的骂声渐渐消失后，是一个慈祥的声音∶“今天有个客人带小孩来，那孩子带了蛋糕，吃了一半就吵着要走，奶奶一摸发现还很多，就偷偷留给饺子啦！”</p>

“快尝尝什么味道的？”</p>

“草莓的，是草莓蛋糕诶奶奶！”</p>

“好好吃啊奶奶，你也尝尝，啊～”</p>

……</p>

“草莓的，是草莓的……”</p>

瘦弱的肩膀颤个不停，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在绸缎被面砸出一朵朵小花，连带着叉子和盘跟着抽泣，路司予起身接住，一脸疑惑。</p>

元姣流了一会泪，忽然嚎啕大哭。</p>

“坏蛋！都是坏蛋！我又没做错什么！”</p>

路司予：“……”</p>

苏妈和小杨姐闻声赶来，他示意她们出去。</p>

“怎么了？”</p>

元朋义到底多狠心啊，把小孩委屈成这样？</p>

路司予决定明天去元朋义面前走一趟，这老小子最近猖狂得很。</p>

小姑娘边哭边抽噎，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路司予的手悬了半天，轻轻给她顺气：“下次有仇当场报完，跑回家跟我哭有什么用？”</p>

元姣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是，你……”</p>

那也得她敢还手啊，她根本不敢的呀！</p>

“元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爸品味不大行。”路司予继续没什么营养的安慰：“砸就砸了，我给你赔。”</p>

“我、我又不是泼妇。”元姣抽抽搭搭的，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小声说：“砸人、东西要被拘留十五天的……要、遵纪守法。”</p>

路司予看了她一眼：“嗯。”</p>

“不哭了，明天起来眼睛要肿的。”</p>

“好。”元姣乖乖应了，擦干眼泪∶“我原谅你了。”</p>

路司予：“？”得罪她的是元朋义，原谅他是什么操作？</p>

元姣幽幽说：“你刚才打我了。”</p>

路司予解释∶“那是你没躲开的。”</p>

“这是什么道理啊，打到人了还怪被害者没躲开。”元姣气鼓鼓地控诉。</p>

路司予∶“……”</p>

“你还没跟我道歉呢。”</p>

“对不起。”路司予只想这小祖宗赶紧停下来，苏妈已经在门口探两次头了。</p>

元姣扁了半天嘴，大绵羊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愿意耐着性子开解她，安慰她，给她吃给她住，还让她读书，甚至比血亲还好，再作就太不懂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