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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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胜没能如愿进入病房, 一来邢澈的情况还不稳定，二来他自己也还是个病号，被护士看到满脸血的站在病房外, 便直接揪到处置室。</p>

之后的日子, 鹿胜没事就守在病房外，时不时会听到医院里人们的一些只言片语。</p>

如今联盟政府已由军方接管，前政府联合曾经的曙光组织, 做出那些有违人道的试验现已全部曝光。</p>

军方接管联盟后首先表明立场，他们会完全尊重人道主义，并维护好联盟的安全, 与整个宇宙的和平。</p>

当然，这也是联盟最高军事长官邢澈的意思。</p>

鹿胜的身体逐渐恢复，经过近两个月治疗, 邢澈也转入普通病房, 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邢澈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而鹿胜的精神力也因损伤永远无法复原。</p>

其实对于鹿胜自己而言，精神力无法恢复倒没什么, 毕竟靠药物引起突变于他身体来说是种负担, 如今精神力弱了，反倒是种解脱。</p>

只是……</p>

他扭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邢澈, 伸手向上拉了拉被角。</p>

邢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往常眉眼覆盖的冷戾几乎全部收敛，人显得格外柔和。</p>

鹿胜拿起水杯, 用棉签沾了沾，擦拭在邢澈唇上，苍白的唇稍水润一些, 整将个人便显得鲜活起来。</p>

鹿胜一时怔住，上次这样注视邢澈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无边城的破公寓里，那时弥红洒在邢澈脸上，模样可比现在遥远得多。</p>

他竟有一瞬失神，拿着杯子的手不小心歪了下，半杯水全泼在邢澈胸前。</p>

鹿胜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抓起纸擦拭，但因忙乱动作稍有些大，没来得及渗入衣物的水渍又被他笨手笨脚地甩到了邢澈脸上。</p>

鹿胜打小身体不好，躺在病床上被人照顾是常事，但照顾别人的经验的确匮乏。</p>

他一边叹气一边将邢澈脸上的水滴擦掉，许是错觉，他居然感觉邢澈似乎因为不大舒服扭了下身子。</p>

两个多月来，邢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论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一概没有反应。</p>

鹿胜手中抓着一坨湿哒哒的纸，盯着邢澈足看了半分钟，最终还是丧气地把纸丢掉，转回身拿了件干净衣服。</p>

他单手揽住邢澈肩膀，轻手轻脚把人扶起来，一边解衣服扣子，一边自己咕哝，“给你换件衣服，这件太湿了。”</p>

他说完，侧头瞄了眼邢澈，倒在自己肩上的人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p>

鹿胜低笑两声，捞起邢澈胳膊给他套袖管，“还以为半杯水能把你泼醒，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p>

鹿胜动作顿了下，如今一切都已安稳下来，曾经种种仿若做了场令人后怕的梦，他连回忆都谨慎。</p>

但邢澈却真真实实因为那场颠覆联盟的战役昏睡到现在，鹿胜心里一直是愧疚的，可话从心里转到嘴边却变成一丝埋怨，“当时我让你跑，可你这个人啊，最爱做的事就是逞强。”</p>

他拉过邢澈另一只手，手臂上的肌肉明显萎缩很多，如今甚至比他的还要细。</p>

当初鹿胜是把自己赌进去的，他想过要借助邢澈的力量，也想过即便邢澈不帮忙，他也要一腔孤勇。</p>

“我本来是计划赌上自己一条命的……”鹿胜环住邢澈，在怀里轻轻抱住，可现在赌上一切的人，换成了他。</p>

鹿胜将头埋在邢澈颈窝，独属于邢澈身上的苦香味如今被更苦的药味替代，原本宽厚的肩膀，也变得单薄到令人心疼。</p>

“邢澈，你准备什么时候醒过来？小心我哪天没耐心，真丢下你不管……”</p>

他的声音闷在邢澈肩头，轻的几乎都要被喘息盖过，明明是句威胁的话，听起来却像在哀求。</p>

鹿胜长叹口气，刚要抬起头把人放下，便感觉腰侧攀上点力道。</p>

他瞬间屏住呼吸，扭头去看自己怀里的人。</p>

午后的阳光洒进病房，将纯白拢上光晕，邢澈半边身子浸在阳光里，睫毛尖如沾染星光，倏而抖动两下。</p>

鹿胜有些难以置信，瞪着眼睛盯住邢澈，像在看期盼已久却素未谋面的陌生人。</p>

邢澈紧抿的唇微微张了下，喉结滑动，却没发出声音。</p>

“醒了？”鹿胜眼中瞬间点起光亮，嘴角不自觉扬了上去，“我去叫医生。”</p>

近三个月来，鹿胜几乎从没真正笑过，邢澈转醒，于他而言，无疑是最高兴的事。</p>

邢澈恢复的很快，十几天后便可以下地走动，而两人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对于之前的事鹿胜不说，邢澈也不问。</p>

这天照例做康复训练，鹿胜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看训练师指导邢澈做一些动作，很简单的转体后接弓箭步，邢澈做了几次都没成功，机体协调能力简直令人堪忧。</p>

鹿胜单手撑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开始轻叩桌面。</p>

邢澈注意到一旁鹿胜的反应，做完这组练习便对训练师说先休息下。</p>

他这次受伤大多伤在内脏，而且昏迷期间医生也一直给他注射肌肉维持剂，加之以前身体素质良好，如今的恢复速度已经可谓惊人。</p>

邢澈走到鹿胜面前，汗水几乎将他发丝完全打湿，衣服此时也湿透，紧贴在胸口。</p>

“是不是等得很无聊？”他的声音带着浓重地气喘。</p>

“没。”鹿胜向后靠住椅背，歪了下头，眯眼笑道：“就觉得你有点笨。”</p>

邢澈挑眉，转身坐在他旁边，盯着鹿胜没说话。</p>

“干嘛？”鹿胜舔舔唇，目光不由定在邢澈起伏的胸口上，人虽然瘦了不少，但这家伙的身材却依旧那么好。</p>

邢澈拉住鹿胜的手，模样很是认真，“笨会不会让你不耐烦？”</p>

“嗯？”鹿胜没反应过他在说什么，愣了两秒才想起邢澈应该是听到了那天他说的话。</p>

鹿胜不禁笑出声，看邢澈模样紧张便觉得越发好笑。</p>

邢澈完全没被带动，拉着他的手又捏捏指尖，“回答我，会吗？”</p>

“怎么？怕我不耐烦丢下你跑了？”鹿胜浅珀色的眸子半眯，“你现在可是联盟最高长官，千拥万戴的，不差我一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