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鲛人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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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容朝着牧谪一伸手，面无表情道：“剑呢？”</p>

牧谪：“……”</p>

牧谪默不作声地将九息剑召回来收起来, 不想让他师尊落个拿剑打算威胁人、反而被林束和下奇奇怪怪药的下场。</p>

林束和耐心地等他用完早饭, 让牧谪将医馆药柜上的几块五光十色的石头拿来。</p>

沈顾容还在生气林束和给他下药，正趁着牧谪没看到, 在桌案底下踢林束和的小腿。</p>

林束和也不生气, 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一脚若是再重一些，我都要卧床好几日了, 小十一，饶了师兄吧。”</p>

沈顾容根本没用多大力气, 蹙眉道：“我见你好得很，活蹦乱跳的, 还会给我下各种乱七八糟的药。”</p>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将不安分的脚收了回来。</p>

牧谪走过来，将紫檀盒放在桌案上, 后退半步立在一旁。</p>

林束和将盒子里数种颜色的灵石拿出来一一放在桌案上, 他随手掰着沈顾容的下巴让他正对着自己：“看着我的方向。”</p>

沈顾容皱眉，偏头躲开他的手：“干什么？”</p>

林束和敲了敲手中的一枚红色灵石，淡淡道：“为你做冰绡。”</p>

沈顾容连忙坐直了。</p>

林束和似笑非笑：“现在该说什么？”</p>

沈顾容轻门熟路，咬着牙说：“多谢师兄，辛苦师兄。”</p>

林束和笑着说：“真乖真会撒娇。”</p>

沈顾容一脸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耻辱。</p>

牧谪：“……”</p>

牧谪拼命低着头, 才没让自己笑出声。</p>

林束和扫了他一眼, 道：“笑吧，你师尊什么怂样你没瞧见过，不必憋着。”</p>

牧谪：“……”</p>

沈顾容一惊, 这才意识到自家徒儿还在旁边看着，他道：“牧谪，你先去忙吧。”</p>

牧谪称是，转身离开了。</p>

林束和嗤笑一声：“自欺欺人。”</p>

沈顾容踹他脚。</p>

林束和点到即止，也没有再闹，他将手中的红色灵石在沈顾容面前晃了晃，道：“什么颜色？”</p>

沈顾容眼前一阵白雾茫茫，根本瞧不见那特殊材质的灵石光芒。</p>

“白色。”</p>

林束和小声嘀咕了句“瞎子”，又换了块金色的。</p>

沈顾容：“金色，这个我瞧见了，我小徒弟总是穿金戴银在我面前晃。”</p>

林束和随手召来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繁琐的初始法阵，然后将金色灵石上的阵法缓缓刻上去。</p>

随手，林束和又接连拿了其他灵石给沈顾容瞧，将他能看出来的颜色画在法阵中。</p>

林束和披着鹤氅起身，叮嘱道：“在这等着，我去为你做冰绡。”</p>

医馆中有结界，哪怕开着门赏雨也没有冷风刮进来，沈顾容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含糊应了声：“好。”</p>

林束和这才慢吞吞地离开了。</p>

沈顾容一个人用耳朵赏雨，一旁的小案上温着热茶，他一抬手就会有木偶人走过来为他奉茶，十分方便。</p>

“师兄。”沈顾容朝着医馆里说，“你这木偶人真便利，我能带走一个回离人峰吗？”</p>

林束和的声音隐约传来：“行，只要你瞧见它的脸不觉得害怕。”</p>

沈顾容：“……”</p>

沈顾容干巴巴地说：“那、那我不要了。”</p>

林束和没理他，里面灵力四溢，大概是在刻冰绡上的法阵。</p>

沈顾容继续等。</p>

一刻钟后，他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起身进医馆，一直只有雨声的十三子巷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p>

那脚步声出现的十分突兀，仿佛是凭空踩在地上，没有半分预兆。</p>

一阵胭脂香传来，很快，沈顾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道：“劳烦，林仙医在吗？”</p>

沈顾容耳朵轻轻一动，认出来了来人是谁。</p>

三界暂时的第一美人，桑罗敷。</p>

他偏头淡淡道：“林仙医，有人寻您。”</p>

林仙医说：“就说我不在。”</p>

沈顾容：“……”</p>

桑罗敷：“……”</p>

桑罗敷也不觉得尴尬，相反她还掩唇轻笑了出来，娇声惑人，哪怕只是听着声音都能察觉到她定是个极美的女人。</p>

她也没有再寒暄，微微福身，开门见山：“林仙医近日可是在寻鲛人泪？”</p>

沈顾容霍然抬头。</p>

医馆的林束和没吭声，继续做他的冰绡。</p>

沈顾容开口道：“你知晓哪里有？”</p>

桑罗敷看着他，柔声道：“这位是？”</p>

沈顾容正要说话，林束和从医馆走出来，冷淡地扫了桑罗敷一眼：“何事同我说。”</p>

桑罗敷收回视线，微微颔首：“正是。”</p>

林束和挑眉：“世间没有亏本的买卖，你是打算拿鲛人泪交换，让我为你换骨？”</p>

桑罗敷含笑默认。</p>

林束和皮笑肉不笑：“我昨日就说过，我不会为你换骨，此话一直作数，我绝不更改。”</p>

桑罗敷脸色丝毫未变，她将视线在沈顾容身上转了一圈，才道：“林仙医若执意妾也不好强求，您也可以拿其他的东西来换。”</p>

林束和淡淡道：“哦？”</p>

桑罗敷的余光一直在看沈顾容，眸中闪现一抹极其诡异的光芒，她笑得极其温柔：“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p>

林束和：“说说看。”</p>

桑罗敷吐气如兰，柔声道：“美人骨。”</p>

林束和闻言，也笑了，他双手懒散地环着，消瘦的五指轻轻敲打着小臂，似笑非笑道：“你要抽我的骨头？”</p>

桑罗敷立刻颔首：“不敢。”</p>

他冷淡地说：“桑罗敷，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p>

桑罗敷半分不怵，满脸淡然道：“鲛人泪百年难得一遇，价值万金，林仙医莫不是想什么都不付出便得到吧，天底下会有这般好事吗？”</p>

林束和面容冷漠，掌心已经露出了几根银针尖，微微闪着寒光。</p>

桑罗敷仿佛没瞧见，依然在说：“美人骨对修士性命而言不值一提，一根骨头而已，抽了便抽了。”</p>

林束和道：“过分追求皮囊的艳丽去抽旁人的骨头，你迟早有一日会有天谴。”</p>

桑罗敷抚了抚绝美的脸蛋，言笑晏晏：“未来之事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定我也有这般好气运，能像林仙医一样，拿着别人的天道机缘苟且偷生这么多年……”</p>

她刚说完，耳畔一阵尖锐的声响，几根银针直直插在了她的身体上，将她撞得一个趔趄后退半步。</p>

林束和一把按住想要不知因何动怒而去夺一旁木偶人刀的沈顾容，眸间仿佛淬着毒冷冷看着桑罗敷。</p>

桑罗敷深吸一口气，抬起捂住胸口的手，灵力催动，将灵脉中的银针直接逼了出来，叮的几声脆响落在满是雨水的青石上。</p>

她也不动怒，依然笑靥如花：“鲛人泪名字听着好听，实际上却是从鲛人的心挖出来的心头血，您连这种东西都能用在人身上，为何还要执着一根骨头呢？”</p>

桑罗敷看着沈顾容，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眸中闪现一抹寒光：“这位公子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却能有这世间最美的美人骨。若他能抽出，妾可许他一生荣华。”</p>

沈顾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方才听到了这个女人骂林束和什么“苟且偷生”，没忍住想要摸刀却被林束和按住了，现在又说什么“美人骨”“凡人之躯”，更是一脸懵然。</p>

就在这时，林束和在他身后轻轻俯下身，在他耳畔低声道：“奉雪师弟，有人说你是一介凡人呢。”</p>

沈顾容：“……”</p>

啊？谁？我？</p>

搞了半天，竟然是要抽我的骨头吗？！</p>

沈顾容勃然大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