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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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谱的牧谪把师尊拐到了房中，捋头发捋到了半夜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正舍。</p>

牧谪缓步走出去, 又担心院中的长明灯太亮沈顾容睡不安稳, 抬手随意一点，将灯熄灭了几盏, 这才走去偏室。</p>

夕雾依然还住在偏院, 牧谪倒是乐得自在，毕竟泛绛居的正院偏室比偏院要离师尊近得多, 无论发生何事他都能瞬间到沈顾容身边。</p>

他边走边随手灭灯，等到了偏室, 身后已是雾霾沉沉，漆黑如墨。</p>

牧谪收了手, 淡淡道：“这么晚了，有事吗？”</p>

偏室旁的枣树上，青玉突然倒吊着冒出来, 两只手成爪状, “嗷呜”一声，笑嘻嘻地说：“有没有被吓到？”</p>

牧谪瞥他一眼：“幼稚。”</p>

青玉笑着从树上跃下来，道：“我还以为今日你要宿在圣君房中了呢。”</p>

牧谪斥他：“别胡说八道——阐微大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p>

“妖族还没走呢。”青玉道，“听说妖主是想等圣君清醒, 让他将雪满妆的契给解掉, 所以要多留几日。”</p>

牧谪没吭声，推开门走房中，屈指一弹, 桌上瞬间燃起一簇火苗，将偌大个房间照亮。</p>

青玉负着手晃荡了进去，还在那说：“你想啊，这些人都是明摆着为了神器来的，妖主的狼子野心众人皆知，又哪里肯让他独吞神器，自然是全都寻了理由留下来了。”</p>

牧谪手一顿：“你知道神器之事？”</p>

青玉笑吟吟的：“此事三界众人皆知啊。”</p>

牧谪微微垂眸，掩中眸中的寒意：“也是。”</p>

青玉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晃来晃去，突然像是在闲聊天一样，随口道：“牧谪，你觉得我当妖主，可好？”</p>

牧谪霍然抬头。</p>

青玉脸上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笑意，那艳色的唇勾着，似乎只是在随口说玩笑，见牧谪看过来，他还轻轻一眨眼，颇有种不着调的随性。</p>

牧谪不动声色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吗？”</p>

“这是胡话吗？”青玉依然笑眯眯的，“妖族所在之处是陶州大泽，那里千百年前本就是我狐族之所，我想夺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p>

牧谪冷淡道：“你的修为，不及妖主，且凤凰有不死鸟之称，你与他，以卵击石。”</p>

青玉一眨眼，狐狸的媚气简直能勾人魂魄：“所以，我才要你帮我啊。”</p>

牧谪不为所动：“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帮一个和我完全不相干的人？”</p>

青玉撑着下颌，懒散地看着牧谪，他无论何时都在笑，好像真诚十足，但在牧谪看来那狐狸笑却更多的是算计和舌尖带针的多端诡计。</p>

“不相干……吗？”青玉也不觉得受伤，他抬手蘸着杯中的冷茶，轻轻在檀木桌上画了一个圈，随意地说，“牧谪，你以为这次的阐微大会为何会在离人峰上大办？”</p>

牧谪眸光微闪：“为何？”</p>

“离人峰曾与妖族定下约定，圣君在百年之内不可下山。”</p>

牧谪一怔，蹙眉道：“因为神器？”</p>

“不光是因为神器。”青玉道，“还因为……离人峰埋骨冢下的那只魔修。”</p>

牧谪瞳孔一缩，猛地死死抓住剑柄，骨节用力到已经微微发白。</p>

那只魔修……就是前世致沈奉雪惨死的罪魁祸首！</p>

“那只魔修作恶多端，危害三界多年，传说中圣君追查了他五十年，才将他封印在埋骨冢中，永世不得出来。”青玉一耸肩，“但是那魔修杀孽无数，雷罚都没能将其劈死，又哪里是区区结界法阵能困得住的？”</p>

牧谪思绪转得飞快，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埋骨冢之所以能够镇压那只魔修，是因为我师尊身在离人峰的关系？”</p>

“对呀，你师尊连本命剑都押在埋骨冢了。”青玉点头，“一旦他离开埋骨冢时间太久，那结界就会越发松动，后来离人峰的掌教……哦前任掌教，也就是你师祖，便设下了界灵碑，靠无数灵石温养，才让你师尊得以自由。”</p>

“那这和妖族的百年之约有何关系？”</p>

青玉瞥他一眼：“你怎么和虞星河一样？脑子都不带动的。”</p>

牧谪直接拔剑，杀气腾腾道：“你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p>

青玉：“……”</p>

青玉只好道：“你想一想啊，那魔修已经被压在埋骨冢三十年了，你离人峰就算财大气粗富可敌国，灵石也不值得这般消耗的。”</p>

界灵碑下的灵石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薄薄一层，那下面一层又一层，几乎蔓延到了山底，且每一日都在消耗数以万计的灵石。</p>

一旦失去灵石补给，不消多时，那魔修便会从埋骨冢逃出来。</p>

“灵石嘛，说白了就是能成型的灵力呗。”青玉道，“而陶州大泽中，妖族最不缺的便是灵脉。”</p>

牧谪一愣，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所以妖主便拿大泽灵脉来和南殃君做交易？”</p>

“对啊，每十年妖族会送来一条灵脉，辅已无数灵石，才将那魔修彻底镇压。”</p>

牧谪又道：“那灵石何来？”</p>

青玉又开始瞪他：“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们离人峰一直都那么穷，我还想知道那些灵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是有灵石矿吗，竟然能撑这么多年。”</p>

牧谪：“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p>

青玉：“谁说我什么都知道的？”</p>

“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p>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p>

牧谪：“……”</p>

这对话为什么这么奇怪？</p>

青玉大概是真的想拉拢他，最后还是坦白了：“我练出妖相后，觉醒了九尾狐的传承记忆，加上这些年走南闯北，收集了不少消息。”</p>

牧谪蹙着眉没说话。</p>

青玉见他还是不答应，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妖主对神器好像没什么心思，不过这些年他在三界树敌良多，若是别人得到拿来对付他，肯定十分棘手。”</p>

“所以妖主一直秉承得都是‘虽然我不想要，但旁人也不能得到’的心思，但是现在圣君擅离离人峰，三界知晓此事的众人早已经明里暗里地想要争夺神器，妖主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若我没猜错的话，明年十年一次的灵脉，妖主八成不会再送过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