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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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并不像边上几个人那样疯狂, 他弹吉他的模样很冷，低垂着眼，汇聚在他身上的那些神祗般的光将他整个人都照得无比耀眼。</p>

视频最后几秒, 吉他手似乎听到台下的高呼, 往镜头的方向微微侧头。</p>

于是那道光便逐渐勾出少年的眉眼。</p>

那副皮相带着点难以言喻的邪性, 光线又隐晦地勾出那道细长又凌厉的眉。</p>

尽管这个事实令人难以置信, 但毫无疑问地, 台上这个光芒万丈, 背着吉他, 速弹秀到飞起的人。</p>

是陆延。</p>

不到十三秒的视频播放结束。</p>

陆延抵在桌边的手指无意识蜷起，蜷起的那几根手指抓在底下压着的那张草稿纸上。</p>

他不知道这个视频怎么会在电脑里, 刹那间, 所有思绪和感知都向后褪去，脑子里空荡荡的, 同时又好像有数不清的线缠绕在一起, 只剩下刚才的画面在不断重放。</p>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p>

直到他听到一声打火机的“咔哒”声。</p>

肖珩盯着那个“未知文件”看了一会儿, 指腹无意识地按下打火机, 然后问：“你？”</p>

陆延逐渐回神, 但脑子里还是乱得很，脱口而出道：“我弟弟。”</p>

“……”</p>

肖珩‘哦’一声：“你弟弟吉他弹得不错。”</p>

岂止是不错。</p>

即使肖珩对吉他并不精通，也分得出好坏。</p>

翟壮志当初特意花钱请了个吉他老师，据说是什么音乐学院毕业，总之履历相当漂亮，上了几节课之后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非拉着他和邱少风过去看他秀琴技。</p>

肖珩记得他当时躺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从边上拎起一本吉他书盖在脸上打算睡觉，履历漂亮的毕业生老师教之前先自己秀了一段——刚才视频里那位吉他手的水平比那天他盖着书睡着前听到的那段slap强多了。</p>

陆延忽然松开手, 一只脚蹬地，俯身过去，挪着鼠标往‘叉’点，想把播放器关掉：“我也觉得我弟弟挺牛逼。”</p>

然而不知道是位置不佳，还是鼠标反应不够灵敏，陆延根本控制不住鼠标，剪头在‘×’附近游移，几下都没能点上。</p>

“傻儿子，会用电脑吗。”耳边是肖珩的风凉话。</p>

陆延混乱的脑子里暂时停止思考，迎来片刻的“清闲”。这种清闲来自于，他现在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其他的，只管怎么骂回去。</p>

“操。”陆延差点把鼠标往肖珩脸上扔。</p>

他又强调：“这台电脑还是老、子、我、的！”</p>

陆延说完。</p>

下一秒——</p>

肖珩的手覆了上来。</p>

肖珩松开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将手覆在陆延手背上。</p>

他覆上去的瞬间，发现陆延的手不仅凉，凉得彻骨，还在细不可闻的颤抖。</p>

肖珩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带着他的手轻轻挪动了两下鼠标，陆延感觉到一股力量轻轻地按着他，然后屏幕上的剪头稳定下来，正好点着那个“叉”。</p>

男人粗糙又温热的指腹轻轻卡在他食指第一个关节上。</p>

鼠标声响。</p>

电脑屏幕切回到桌面。</p>

然而关掉视频之后，视频里的画面仍慢慢在眼前浮现。</p>

说那是他弟弟的鬼话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借口找得过于糟糕。</p>

陆延深吸一口气。</p>

肖珩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p>

他这位邻居，买那么贵的琴。</p>

会写歌，吉他却烂成那样。</p>

力气小得像小姑娘。</p>

……</p>

肖珩最后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陆延的手腕，能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手腕内侧，从黑色纹身刺出来的一只角。</p>

“我之前就想说了，”肖珩松开手，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靠回去，像是信了那番鬼话一样，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语调说，“你这桌面能不能换换。”</p>

陆延的电脑桌面是他们乐队的一张照片。说乐队其实不太准确，因为他本人站中间，而且离镜头特别近，其他几位成员被挤在角落里，弱小、模糊又可怜。</p>

画面基本都被陆延占据。</p>

肖珩每次关掉页面退出去，就能看到陆延蹲在音箱上，嘴里咬着一枝玫瑰花，邪魅地看着他：“……”</p>

话题转移。</p>

陆延还没准备好去面对那堆呼啸而来的过去，他松口气，从来没觉得肖珩这种自带嘲讽腔的毒嘴听起来让人感觉那么舒适：“我觉得很帅，不能。”</p>

“这视频……”隔了会儿，陆延又说，“哪儿来的，能查出来吗。”</p>

“能，你想查？”</p>

陆延确信自己不会往自己电脑里存……存四年前的视频。</p>

陆延‘嗯’一声。</p>

肖珩直起身，一只手搭上键盘，三两下把这个未知文件的信息调了出来。</p>

“文件来源是在邮箱附件，”肖珩漫不经心地滑动滚轮，从一堆信息里把来源挑出来，“可能是不小心误下，或者你之前勾选过自动下载储存的功能。”</p>

肖珩再往下划，发现那个邮箱就是他被刚删掉的那堆垃圾软件之一。</p>

那是一个几年前流行过的便捷邮箱，早就因为病毒和bug太多而逐渐从市场淡出，况且从使用时间上来看，陆延已经几年不用这玩意儿了。</p>

肖珩划到最后，找出来一串邮箱账号，他顺手去拿陆延刚才用来涂涂写写的纸笔，把那串英文和数字抄了下来，最后盖上笔帽说：“这是发件人。”</p>

dap1234567。</p>

肖珩没再多说，只是关电脑走之前，手在他头顶拍了拍：“狗儿子，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