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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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想起施灵第一次在摩天轮上说过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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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家这次搬家以前在一片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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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灵那时候是不是想说，他在搬来春和景明之前，曾经住在坟地旁边呢？这里是不是就是电视上说的荒郊野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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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里住了半年多，所以才说自已已经有一个多学期没上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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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施灵在摩天轮上看到自已家的车了，接到爸爸的电话时才看起来那么悲伤难过，是因为他以为他又要搬家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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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次他又为什么没有搬走呢？是因为施端突然改变主意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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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在施灵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曾经对自已来说稀疏平常的一天，可能对施灵来说是痛苦煎熬的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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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从小生活平和安逸的伊然来说太难以理解了，他觉得施灵非常可怜，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辛酸和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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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之前除了在摩天轮上那次，其他时候都看不出来，在伊然看来，施灵一直是一个很活泼爱笑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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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生都在颠沛流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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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很快冬天就又来了，伊然也在高中待了一个学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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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寒假，伊然家隔壁据说已经卖出去了，现在每天都在装修，人来人往的，伊然也失去了可以坐在门口石阶上等施灵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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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施端终于落网了，就在伊然放寒假的第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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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问了舒华一句：“施灵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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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华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他没想到都过了一年了，伊然还是忘不了这段短暂的友谊，他说：“这个不知道，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隐私，肯定也不会报道施灵相关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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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就“嗯”了一声，之后什么也没说，径直上楼去写作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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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华皱着眉毛，深深叹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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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施灵一家彻底消失在伊然的世界中，他再也没有在电视上看过任何施端相关的报道，也没听伊淮或者舒华提起过施灵或者他爸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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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按部就班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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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伊然回国，听伊淮说起，施端早好多年前就被执行了死刑，江弦则住在精神病院，具体是哪里也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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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伊然已经过了25岁，父母开始为他安排相亲，于是伊然平静地出了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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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又平静地说自已喜欢的人是施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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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永远记得那天，父母在听到“施灵”二字时，脸上的惊诧、怀疑、费解和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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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不到，原来伊然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就是为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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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淮和舒华震惊之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他们还是会偶尔劝伊然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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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舒华说：“然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施灵早就结婚生孩了了，他如今可能过得快乐又幸福，你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呢？别说你现在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如果他已经有了自已的家庭，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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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华其实还想说下去，但被伊淮的眼神制止了，因为伊然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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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女儿仰着脸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他眼神空洞，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似乎灵魂出窍，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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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华也不敢再说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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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开始工作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寻找施灵，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可惜没有任何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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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在寻找的过程中，施灵一直到处流浪，甚至住过深山老林，这才导致伊然怎么都找不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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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两三年前施灵回到海城，他与伊然也一次都没碰见过，哪怕擦肩而过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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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实在是太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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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来，就是雨夜重逢，仿佛命运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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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在大雨中看着历经沧桑的施灵，心中的大树摇曳颤动，十几年的时光呼啸而过，很多事情都变了，很多人也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伊然很确定自已依然喜欢着施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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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我依然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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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伊然把他领回了家，让这只流浪许久的猫终于有了一块温暖的栖息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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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夜景繁华，柔软的沙发上两人交颈相拥，伊然不想放手，他紧紧搂着疑惑的施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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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灵被他抱得勒得慌：“……你又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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