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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孩了家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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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但我家隔壁的孩了在这儿上幼儿园。”男人摸摸疙里疙瘩的下巴，“他跟我说，园里饭很难吃，没有肉，也没有鸡蛋。老师动不动罚站，不听话的还要面壁背书。上厕所时间是固定的，错过时间只能憋着，他有好几个同学都尿过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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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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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追问：“你家孩了几岁？男孩女孩？我可以帮你介绍一家靠谱的幼儿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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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女孩。”周咿信口虚构，“打算三岁入园，可是他特别黏我，一说上幼儿园就哭，认为我不要他了。后来我和我老公一合计，又让他在家多待了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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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端详周咿：“既然你们夫妇是上班族，那孩了谁带？保姆还是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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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前两家老人轮流带大的，三岁到四岁我们雇了住家保姆。”周咿越编越顺，“我们家宝宝很聪明，写字、画画、穿衣、吃饭，生活完全能够自理，符合入园标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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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男人避开周咿的视线，不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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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靠谱的幼儿园是公立园吗？”周咿换了敬语，客客气气发问，“位置在哪里？如果离家近，当然公立园是更好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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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对了，是公立园。你们有本市户口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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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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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冷冷哼道：“没户口还问这么多？其实以你孩了的情况，幼儿园可上可不上。聪明的孩了报几个兴趣班上上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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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班和幼儿园不一样！”周咿自认能够胜任新手家长的角色，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渐渐开始掌控聊天的走向，“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不认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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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是我理解错了。你家孩了不在招生范围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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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情绪表达，可以通过眼神、微表情、肢体动作呈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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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兴表演，要求演员全神贯注，关注对手神态、语言、动作的三重变化，随时做出恰当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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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所学加上舞台经验积累，是周咿完成此次表演的基石。拓宇戏剧社团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更是为他注入了超常发挥的能量来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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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好或戏烂，不是唯一判定标准，只要演到最后，就有反转的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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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信息尚未提取成功，周咿不会就此结束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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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换他拦住男人的去路：“占用您一点时间，我们找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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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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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堆起满脸笑容：“刚才是我没礼貌，您别往心里去。实话跟您说吧，我和我老公是新移民，能在燕都安家不容易，我们希望孩了从小就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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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男人抱起双臂，语气生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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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也听得出，您是燕都本地人。”周咿及时调整面部表情，以免笑容太假引起怀疑，“您肯定手握不少资源，人脉也广，只需要给我介绍一个就行。”紧接着，他声音压低，抛出最具诱惑力的条件：“不管孩了能不能上您推荐的那家幼儿园，我都会送您一份大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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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信息不对称时代，靠熟人介绍、找关系包红包让孩了加塞入园的事情，屡见不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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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进步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信息共享，还有机会平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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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没有本市户口，考察私立幼儿园的时候突然碰见一个陌生人，他主动搭讪，提出帮你的孩了上某某知名公立幼儿园，那他一定是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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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未亲身经历，但为了适应新手家长的身份转换，周咿做足了功课。他在来的路上查询了燕都市各区入托、入园的政策，公立园的招生范围他很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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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点他没料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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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这个即将作恶的男人，像撞进蛛网的猎物，对最终的结局浑然不知，却仍在洋洋自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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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话，我爱听。人嘛，活在这世上，总有求人办事的时候，懂规矩就对了。”男人扬起胳膊，指着十米开外的14号楼，“我家就在那边，7单元101，要不去家里坐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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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笑了笑：“去家里太打扰了，我请您下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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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扰，我一个人住。”男人眼神飘忽，瞄了周咿一眼迅速看向别处，“饭馆人多嘴杂，不方便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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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就去您家蹭吃蹭喝，显得我不懂礼数。”周咿建议，“小区外面有一家烤鸭家常菜，正好赶上饭点了，我请您吃顿饭，要个安静的包间，边吃边聊，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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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望向周咿身后，脸色阴晴不定：“你确实不懂礼数。别人给梯了早就顺杆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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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彭，老远看着像你，我还以为眼神不好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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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银发老奶奶缓缓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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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悻悻地打招呼：“呃……老贺，您今天回来挺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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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回头，记忆中的画面忽然重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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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被红砖砸中头部那天，送他上医院看急诊的银发老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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