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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不着急?”
沈遇咳嗽几声,“爹今早已?得了消息,备了薄礼给知府胡协,若夫子平安无虞,就在今夜,若是不肯放人,便是江东王打算向摄政王低头,我?们?急也没用。”
沈庚安慰她:“扬州城大半的人都认识杭夫子,她很有名望,赵礼不敢对她用刑。”
原来,他们?都知道吗?杭夫子与沈家相交匪浅,或许是沈家,委托杭夫子与官兵发?生争执入狱,借此窥探江东王的态度。
一直到正月十五,对沈家人来说,算是个好年,桃枝却昼夜忧心,不知事?态进展如何,冯裕怎么样了。
她坐在梳妆镜前,握着一瓶牵魂丹,是上次在陆府冯裕放进她手中的,嘱咐她每三月服下一颗。
她从慈云宫的书房里,偷看了记录杨家邪术的《释云卷》,下部已?经散佚,她那是年纪很小,按着上面的方法?修炼内力?,三日练成,可比肩武林高手,这种没有基础的内力?需要极强的吐息控制,她显然不会,险些走火入魔,太后及时吩咐冯裕把她的内力?封在丹田,只要不强行催动,她便能像常人一般活下去。
牵魂丹里有几位极珍稀的药材,不过两月,他便炼制出十数颗,可保她几年性命。
陆府一别,冯裕再没来找过她。
“桃枝,今夜
没有宵禁,我?带你去看青灯节。”沈庚走进房中,只见少女不慌不忙把白瓷瓶塞进柜里,“这是什么?”
“是我?的补丹,”桃枝执起梳子顺自?己?的一头长发?,“我?身子乏,不想出去。”
“小小年纪怎么就身子乏了,你就是太赖了。去吧去吧。”沈庚想把她拉起来。
桃枝实?在没兴趣,他纠缠了一会儿无奈地走了。
清净了片刻,窗子忽然被打开,冷风灌进来,一张白胖的小脸出现在窗外,意安十分乖巧相邀:“桃枝姑姑,我?你带我?去青灯节,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可以果断拒绝沈庚,却不忍心拒绝这颗乖巧的小团子,被他撒娇几句,无奈道:“好吧好吧,等?我?换件衣裳。”
她换了件桃红的袄子,衾凤听闻她要出门,忙拿来一顶帷帽,为她戴上。
“外头风大,小姐身子弱,可得千万仔细着,惊了风就不好了。”灵活十指在她渐渐的下颌前交织帽带。
“我?知道了。”出门前打开一把伞,摇头飘扬着小雪,一朵雪花从屋檐的雪堆滑落,落在她晶莹的指尖。
院门前,沈庚站在霜雪覆盖的牡丹旁,扬了俊逸的眉眼,抱起圆滚滚的小团子,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自?顾自?与他擦身而过,“我?便不劳你分心了,又不是意安,不会走丢的。”
一脚跨出院门,踩得院外积雪“咔嚓”微响,左手却被一只暖融融的手握住。
“怎么这么冰?”他十分自?然带着她的手往外走,意安伏在他肩头捂嘴笑,她被扯着,愣在原地,两条腿不像是自?己?的了,更像被他的手掌操纵着,一深一浅踩在松软的的雪上。
比意识更早回笼的是微笑,他的背影潇洒俊逸,牵着她的手温暖有力?,有了这一丝温暖,漫天飘散的雪花中,她竟然感到安心。
大街上果然热闹得很,一年一度的青灯节,许多青年男女牵手而行,面上洋溢幸福的微笑。杂耍、小吃、杂货依此陈列应接不暇。
烟火四散,一瓣瓣遗落成少年眼里的星光,星光里藏这个小小少女,装作波澜不惊,实?则眼
睛粘着身旁路过的糖面人、羊肉疙瘩汤。
“是不是想吃”他戳穿了她的心思。
“想吃。”
过了半晌,沈庚双手抱着满满的零食油纸包,意安被桃枝牵着,路过每一个摊位,二人皆停步瞩目,他无奈掏银子,两位小朋友才肯继续往前走。
桃枝彻底玩开了,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和意安一道,捏着一块丑丑的针织萝卜笑得前仰后合。
他迎着店家墨黑的脸色付钱把针织萝卜买了下来。
“桃枝!”他把针织萝卜塞进袖袋,他们?俩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桃枝跑到挂满了面具的摊子前,最?前面挂着个青面獠牙罗刹面具,她把意安抱起来,“意安你看,这面具真有趣。”
“哇啊!我?害怕!”他捂着双眼趴在她肩头哭喊。
“好好好。”桃枝没想到他反应这样大,心里一慌,赶忙把他放下。
他仍然用手抹着眼角的泪,小手紧紧牵着她的手。
“别急,别急。”
她搞不定这小团子,举目四望寻找沈庚的身影。
往来行人一张张面容模糊,没有那个清俊少年。
她着急地把意安抱起来,穿梭在人群中,左右张望,一群戴着鬼怪面具的人迎面走开,敲锣打鼓,吟唱着古怪的咒语一般的歌曲,四肢扭曲地舞蹈。
应该是当地的一种习俗,他们?面上的面具比方才她拿起来的更加骇人,有拔舌鬼、黑面鬼,她看了也觉得慎人得紧。
想抱着哭闹的意安避开,人群却早已?分列两旁,让道给□□队伍,她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去。
背面着大道,她紧紧搂着意安,敲锣打鼓声渐近,她闭着眼睛,哄到:“意安,闭眼。别怕。”
他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尖声哭叫起来,让现场的气氛更加诡异,那拔舌鬼偏偏停在他们?身旁,长长的舌头舔在他脸上,流下一片水渍。
意安哭得嘶声裂肺,逐渐锣鼓声离去,这个无比难熬的场景终于过去,他也不再哭闹,眼神呆呆的,失去了光彩。
“意安,意安……”他没有半点反应。
……
大夫道:“小公子受
了大惊,三魂丢了七魄,日后好好养着,还得看他的福报,大概率会痴傻一生了,你们?且做好准备。”、
老夫人当即晕了过去,沈老爷不死心问:“真的没法?子了吗?”
“如今之计,也只有好好养着,日后情绪波动,怕是会尖声大叫状若疯子,切记不能再吓他,好好护着心脉,还有康复的可能。”
郑氏抱着他哭,桃枝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认错,“桃枝千错万错,让小公子受了惊吓……”
“你走啊!”郑氏挥掉她的手,“就是你,自?你来了沈家,安儿和柔儿便这般多灾多难,你往后不许再接近勤书阁半步!”
“夫人……”她跪趴在地,不住垂泪,衾凤上前搀扶,小声劝慰:“姑娘,还是先?走吧,夫人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都不作数的,咱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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