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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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彭家时, 估计是怕来不及，车子还没停稳，彭丫丫就着急地跳下来往里面冲, “素素姐, 我先去和奶奶说。”</p>

风知意不置可否，她来看看, 只是看看情况斟酌处理，了却自己的那份因果。不然，在村口的时候，她就直接给彭丫丫两百块了。</p>

把车停到一旁, 刚踏进院子, 就看到彭丫丫冲进堂屋, 对坐在八仙桌旁的赵学兵点头抱歉了一下，然后拉着彭大娘去一旁低声说了什么。</p>

顿时，彭大娘有些讶异地看过来, 随即跟彭丫丫说了句什么，然后神色复杂地走过来, “对不住，丫丫不懂事, 去吵着你了。”</p>

自从她从彭大娘家搬出来, 偶尔再碰到彭大娘，彭大娘都是神色不自然地当做没看到她的。可现在，彭大娘神色温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让风知意看着有些怪异，“没事，你们这边……”</p>

彭大娘看着风知意, 神色有些感慨地轻轻叹了叹，“没想到，事到如今，唯有我们对不住你愿意来帮忙，真的谢谢！你到底还是个心软心善的好闺女，以前是大娘我猪油蒙了心，做了糊涂事，对不住你。希望你以后别把这么糟心的彭大娘放心里，不值当。”</p>

风知意听得微微蹙眉，彭大娘这话，听着怎么有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诀别味道？</p>

彭大娘眉目温和地笑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以前的爽朗，“不过这事儿呢，我们自己能解决，就不麻烦你了。”</p>

彭丫丫一听这话，急了，正要上来争辩，“奶奶……”</p>

却被彭大娘一把拉到身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头对风知意微微抱歉，“今天我这有事儿要忙，就不招呼你了，麻烦你白跑一趟。”</p>

风知意瞧着彭大娘分外平静的神色，丝毫没有失去房子要居无定所的焦灼和悲苦，微微蹙眉着点头，“丫丫还小，真有过不去的坎……可以去找我。”</p>

彭大娘温和甚至温柔地笑了笑，“好，你有心了。”</p>

见此，风知意也只好转身踏出了院子，骑上车子回去了。</p>

只是，彭大娘那分外的平静一直疑惑地萦绕在她心头。</p>

实在是，那份平静太过违和，不像是事情可以解决的轻松，也不像是无可奈何的认命。好像她即将失去的，不是她儿子拿命给她们换来的房子。</p>

她的平静，很寂、很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p>

孟西洲拎着两条鱼回来时，就看到风知意坐在葡萄架下，若有所思地微蹙着眉，择菜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上前去把鱼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我回来都没反应。”</p>

风知意微微往后，躲开那活蹦乱跳的鱼尾，抬头看到他身后披着晚霞的样子格外温馨，心里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这鱼不错，晚上炖鱼汤喝吧？还有一条你放去池子里面养养。”</p>

“好。”孟西洲立马去厨房拿盆子装起来一条，然后扔了一条去后院池子里回来，开始蹲在一旁处理鱼，“你之前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p>

风知意择着菜，把之前彭丫丫来求助她的事，以及彭大娘的反应给说了一遍，完了还道出自己的怀疑，“总觉得彭大娘的反应不太对，她该不会做什么鱼死网破的事吧？”</p>

孟西洲在处理鱼的手下不明显地顿了顿，“那也是她们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咱不用管。彭大娘她一把年纪了，想必比你我都活得明白，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就别操心了。”</p>

“嗯。”风知意轻轻点头，这事她也操心不来。</p>

她就是有些感慨，她跟彭家是闹得有些不愉快，但还算不上什么仇恨怨愤，不至于去仇恨。就算她们是陌生的路人，也不希望她们一老一小被逼入绝境，做什么傻事，落得凄惨。</p>

而且，她还有种沉闷压抑的预感，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p>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出了错，接下来几天，在收尾种植晚稻的忙碌间，陆陆续续地听到了彭大娘家的后续。</p>

彭大娘家的屋子顺利地转卖给了赵学兵，也还清了苏望舒和杜若兰的伙食钱。</p>

不过，苏望舒和杜若兰把孤儿寡老逼到砸锅卖铁卖房子的境地，到底引起了整个大队人的不满。为此，大队长每次看到她们脸色都更差更黑了。</p>

她们两人也有点心虚又无趣的悻悻，倒是安分守己下来，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p>

而彭大娘也没有另外找个住处，而是跟大队长打了申请，拿到了介绍信，说是要带着彭丫丫回到老家去。</p>

这个老家，就是解放前、战乱时他们逃离的家乡。</p>

所以听到这个“老家”，很多中老年的社员，神色都有些隐晦和复杂。同时也疑惑，都在这里过了半辈子了，还能回去吗？回去还有立足之地吗？</p>

为此，大队长特意以梦庄大队大队长的名义，多给彭大娘一封信。</p>

彭大娘是在赵学兵摆酒的前一天走的，走得悄无声息。</p>

走的时候天蒙蒙亮，行李简单，好像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个彭丫丫。</p>

风知意早起去上工的时候，骑车恰巧遇见，无意间看到，彭大娘在走出村子的时候，回头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p>

那一眼，黑黝黝的没有光亮，像黑雾翻滚的深渊。</p>

让人心惊肉跳。</p>

风知意蹙眉，心头那种有事要发生的压抑感更重了。</p>

可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