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受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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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知意其实找了很久, 才在这军营里的茫茫人海中，把彭大娘和彭丫丫找出来。</p>

真的是茫茫人海，整个军营里, 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难民, 每个缝隙角落里都塞满了。而且还在不停地增加，风知意就估计这次受灾的范围应该颇广。</p>

彭大娘和丫丫两人同许多梦庄大队的人，安置在一个跟蔬菜大棚一样的简陋大棚子里, 几百号人挤在一起。</p>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分男女老少, 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地在一块。那里面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吵闹声，混乱又嘈杂，简直就像菜市场。</p>

这么看来，这军营里对他们知青还是有优待的。虽然他们知青的草棚也很狭小简陋，但最起码是单独的空间，不用跟这么多人挤在一块。</p>

彭大娘和丫丫分在一个小角落, 看到风知意来, 彭大娘一脸愁苦地拉着她问, “我坐筏子过来的时候，看到我那屋顶还没有被淹, 咱们的粮食应该都还在。你去问问，有没有给抢救回来？”</p>

“肯定有的。”风知意觉得，只要是幸存的粮食，哪怕是泡在水里的, 都会抢救回来，“但应该会交给军营里统一管理分配，毕竟这么多难民, 问也分不出来哪些是谁的了。”</p>

而且，也一定不会分。</p>

毕竟有些灾民，完全没了粮食，总不能饿死他们不管。</p>

彭大娘听得愣了愣，“那就是说，咱们要统一吃大锅饭了？那可是我们一整年的粮食啊！分给大家一块吃吗？那还不够吃一顿的吧？我听好几个村子的人说，他们可什么都没了，整个村子都被大水冲得没影了。”</p>

到时候，自己吃不饱甚至饿肚子，那不是太吃亏太冤枉了吗？那可是她们辛苦劳作了一整年换来的粮食，分给别人也就罢了，还导致自己饿肚子。</p>

当即，彭大娘就有些着急、有些不乐意。</p>

“别急。”风知意安抚她，“这么大的灾难，上面应该会有赈灾粮拨下来的。”</p>

“难说。”彭大娘的神情却不太乐观，她毕竟是经过三年饥荒的人，当初那触目惊心的情景，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以前又不是没有闹过洪水干旱，还不是饿死那么多人。”</p>

所以现在的人，对粮食格外地看重，因为那就是命啊！</p>

风知意默了默，然后抬眼温柔地笃定，“不会的，这次肯定不会。”</p>

彭大娘看她那温和的眼神，好像有种温柔的安抚力量，竟让她这个经历了大风大浪却依旧感到焦躁不安的心，居然慢慢地安稳下来，微微点头，“但愿吧。”</p>

眼下除了但愿，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粮食又不能抢回来。</p>

看望完彭大娘两人，见她们没受什么伤遭什么罪，风知意就赶紧和顾寒音赶回去。</p>

天黑了，她们两个女知青不宜在外多逗留。</p>

回去的路上，顾寒音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估计很难有。”</p>

风知意正在整理归纳这一路听到的零零碎碎消息，目前已知的受灾村落——不是，是生产大队有32个，这应该足够一个县的范围了吧？</p>

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是全部被没了顶的，甚至有些地方，整个村子被大水冲得夷为了平地，寸草不留……风知意正估测灾情时，听到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怔了一下，“嗯？什么很难有？”</p>

“赈灾粮。”顾寒音压低声音跟她说，“我爸在军部有些消息来源：之前的那饥荒，除了天灾人祸，虚报高产量，最重要的原因，是上交的粮食都拿去还外债了。所以那时候，上面根本拿不出粮食，才饿死这么多人的。现在的情况虽然好些了，但不知道这次受灾的范围有多重有多广，这水又什么时候能退。”</p>

说着，还凑近她提醒，“这军营里的粮食不会很多，抢救来的粮食估计也很少。可这么多人，时间一长，若是上面没有粮食下来，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你若是有门路，尽快离开这里吧。”</p>

风知意对这情况倒也预料到了，若有所思地默了默，然后问，“你是打算离开这里吗？这大水封路，我们在这山上犹若孤岛，你怎么走？”</p>

顾寒音毫不隐瞒地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打算，“明天我准备借这部队的电话打回家，问问我爸有没有办法。到时候你若没法走，要一起吗？”</p>

风知意没想到顾寒音会捎带上她，毕竟她们一点都不熟，交情更谈不上。只是，人家的好意不好驳回，就露出恰到好处地感激微笑，模棱两可地不置可否，“如果到时候你那方便的话。”</p>

不方便的理由，到时候也很好找。</p>

顾寒音点点头，其实她也没什么把握。</p>

两人回到草棚，众人已经睡下了。</p>

没有铺盖也没有被褥，只有一些还算干燥的稻草，大家都和衣而卧。而且地方非常小，众人只能侧身挤着睡。</p>

今天被那么浑浊的大水淹过，又几乎手脚并用地爬过山，还在军营里搭草棚干杂活安顿各种难民。那身上沾上了各种味道，而且还没条件洗漱。</p>

风知意躺在最边上，被近距离熏得半天没法睡着。</p>

可这种情况，她也没法去空间。</p>

更倒霉的是，半夜又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这草棚本来就是临时匆忙搭起来，简陋得直接渗水瓢雨，打湿了她半边身体。</p>

特别是，还有虫子爬进来避雨。</p>

风知意无语地爬起来，这觉没法睡了。</p>

侧躺在她身边的顾寒音也没有睡好，风知意一起来没人挡着了，雨就打在她身上，她也就醒了，“漏雨了？”</p>

“嗯。”风知意把一旁的稻草匀出了一点，堵住缺口。</p>

可没一会雨又大又密了之后，茅草顶又开始漏雨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