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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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波知青是一个礼拜后到的, 其实也就两个人，两个女知青。</p>

一个叫韩招娣，黒瘦的方脸长相一般, 跟人说话时，神色怯弱自卑, 勾着头, 背脊好像挺不直，声音也低嗡嗡得让人听不清楚, 是个让人容易忽视的性格。</p>

另一个是个神色冷淡的女孩，高级脸看上去有些厌世, 言行举止都很干脆利落, 有种能动手就别哔哔的感觉，显得有些酷酷的。而且人如其名, 叫顾寒音。</p>

怕贺梅再起幺蛾子，知青点这次就没有再迎新。而且上次大家莫名其妙地都大出了一次血, 也没那个心情了。</p>

风知意不好厚此彼薄，显得区别对待, 就在私底下给了两个女知青一把蕨菜、小半篮菌子和一些这个时候刚长出来的鲜嫩竹笋, 算是她个人欢迎她们两的心意。</p>

不过没两天, 恰巧和她分到一块地里干活的周曼曼，就叭叭叭地忍不住跟她吐槽，说顾寒音倒是回去就把她的那份交给大家一块炒了吃了。可韩招娣却像宝贝似的，给藏起来了。</p>

“你说吧, ”周曼曼一脸鄙夷, “这野菜菌子竹笋，山上地里都有，又不是什么宝贝, 她有必要藏起来么？这人做事，真是不大气！”</p>

风知意不予置评，那个韩招娣，一看就是从贫苦家庭出来的。又长得那么粗糙黒瘦，可能是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所以格外看重。</p>

“不过她也没藏住，”周曼曼又说，“贺梅听说有新人来，又跑去知青宿舍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可范启明他们当即就把粮食都给锁紧了，她就把韩招娣的那份给搜刮走了，把韩招娣给气得半哭。”</p>

风知意听得微微蹙眉，边干活、边转眼问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也搬出来了吗？”</p>

“我这不是东西一时半会没搬完吗？”周曼曼神色有些细微的不自在，“正好回去拿点东西，给撞见了。”</p>

其实她也是听说有新人来，就跑回去看看是不是有迎新饭吃。</p>

毕竟，她好几天都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像山里新鲜的野菜竹笋菌子什么的，她很少能找到。也没时间去找，更不想钻丛林扒荆棘那么辛苦地去找。</p>

说到这里，周曼曼想起来问，“对了，你在彭大娘家一日三餐都吃啥？我这几天在周三嫂子家，天天顿顿几乎都是红薯糙米稀饭，一点油水都没，吃得我脸都黄了。感觉还不如在知青宿舍，跟大伙一起吃呢！”</p>

她当初可是为了风知意这张水嫩嫩、白里透红的脸，才跑去社员家搭伙的。以为这里的水土养人，跟着本地人吃，肌肤也会如玉赛雪。</p>

风知意没有明说，“彭大娘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的，不一而足，红薯稀饭也是经常有的。”</p>

至少，每天早饭都是，偶尔晚上也是。</p>

但周曼曼就是来打听她伙食的，岂会放过，“那除了红薯稀饭还吃什么呀？平时都吃什么菜？菜放油吗？有肉吗？一个月吃几次大米白面？”</p>

风知意无奈地道，“菜都是自留菜地里的菜，肉就别想了。社员家里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哪买得起肉？想吃肉就自己买呗！”</p>

“买肉跟她们一块吃？”周曼曼顿时不乐意地撇嘴，“我一张嘴哪吃得过她们三张嘴？那不亏死了？”</p>

风知意没有说话，在一起吃饭，肯定要考虑到这一点的。</p>

周曼曼又问，“那你经常买肉跟彭大娘她们一块吃？”</p>

风知意微微摇头，“没有，我没买过，只是家里偶尔会寄点腊肉腊肠什么的过来。”</p>

自从去年国庆起，老首长就几乎每个月都给她寄一次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每次都给得足足的。大概知道她不缺钱票，所以钱票倒是没有再给过。</p>

周曼曼听得满眼羡慕，“你家里对你可真好！”</p>

风知意笑笑没说话，老首长对她是不错，但她每次也回赠山里的新鲜野物回去。比如菌子、比如竹笋、比如小山鸡，还有她特意为老首长量身定制的补药。</p>

“那你家里寄给你的东西，你都拿出来跟彭大娘他们一起吃啊？”问完见风知意点头，周曼曼顿时一脸肉疼，“那你每个月还交多少伙食？”</p>

首先说自己的，“我每个月要给周三嫂子家20斤粮食，2块钱呢！”</p>

“跟你差不多。”风知意不愿详谈。</p>

周曼曼似有感慨地轻叹，“这么说来，我们知青跟社员搭伙，还是我们知青吃亏。”</p>

风知意耐着性子开解她，“跟社员家里搭伙总会有利有弊的，既然能图个轻省不用自己做饭，那总得付出点不是？”</p>

周曼曼似听进去了微微点头，“那也不能一顿细粮都不吃，我得看着点，总要把我交的粮食吃到肚子里才行。”</p>

风知意有些默然无语，你把你交的粮食都吃进肚子里，那人家凭什么给你做饭、给你屋子住？油盐柴水不要人工不要钱吗？</p>

感觉周曼曼这样斤斤计较下去，双方迟早要闹矛盾。</p>

不过这是她们之间的事，风知意懒得参与，就没再多说什么。</p>

而贺梅那边，可能是尝到了甜点，仗着没人敢靠近她、触碰她，隔三差五地去知青点巡视一番，搜刮一番。</p>

不给她搜刮，她就坐在知青院子里，恶心死他们。还时不时地放话，说搬回来住威胁他们。</p>

知青点的一众人等，真的是愤怒又无可奈何。</p>

毕竟，那个知青点，身为知青的贺梅也是有份的。他们也没有理由轰她走，就是大队长来了也没用。</p>

若不给她点东西，她光是呆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干，就能熏得众知青食不下咽，不得安宁。</p>

所以每次，都能让贺梅顺走一个红薯或一碗汤，一点野菜或一个馍馍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东西。</p>

而傻子娘，更是乐不知止地助纣为虐，经常不给贺梅饭吃，打发她去知青点“打秋风”。</p>

几乎整个梦庄大队的社员都看得啧啧惊叹，说知青点那么多知青，居然被贺梅给治得死死的。</p>

可就在众人感叹、贺梅趾高气扬春风得意时，贺梅突然失踪了！</p>

清明节这天一大清早，傻子娘都到处嚷嚷，说贺梅不见了，问人有没有看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