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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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净欲给邵司倒茶, 然而她面对这两个人情绪太紧张，手脚都不利索，一次性水杯都差点打翻。</p>

顾延舟看着她这个样子, 也没多想，顺势握着她的手腕, 防止她拿不稳，热水泼出来, 道：“不用那么麻烦, 病人也需要休息, 我们过会儿就走。”</p>

方净放下水壶, 左看看右看看：“这……你们这就走了？”</p>

邵司道：“嗯，就不打扰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p>

顾延舟等她稳住茶杯之后才松开手，方净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干净，刚想说‘那我送送你们’，就听戴薇猛地开始咳嗽，她赶紧过去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戴薇弓着背咳着咳着，突然从鼻子里流出一行血来。</p>

鲜红的一道缓缓往下淌。她肤色白，看着触目惊心。</p>

医院可以称得上是邵司最讨厌的地方。</p>

他从出生起，就没和医院断过联系。五岁以前心脏病发病频率高, 唯一的印象就是躺在手术室里，像条濒死的鱼，感觉浑身上下插满着管子，连呼吸都是负担。</p>

系统：[曾经，你也是一个身残志坚、渴望在田野奔跑的活泼儿童。]</p>

系统从小看着邵司长大，这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搞地, 越长越懒……但系统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的邵司每回看见同学们在操场上自由奔跑，都会流露出一种渴望又羡慕的眼神。</p>

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堪称他人生中的奇迹。</p>

[……]邵司道，[我小时候要是跑过步，我是不会让这种黑历史发生的。其实我至今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在外面跑来跑去会那么开心？为什么？]</p>

当初他身体好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出门跑两圈，然后……</p>

——然后跑了半圈不到，他就回家洗洗睡了。</p>

系统：[别问我，比起他们，我更理解不了你。]</p>

出病房后，顾延舟先去停车库把车开出来，让邵司先站在医院门口等他。</p>

邵司找了个地方坐下，等顾延舟走远了，他才起身，抬手压了压帽子，然后沿着走廊往回走。</p>

李缘今天在戴薇病房门口守了一天了，端茶送水的，能帮忙都尽量帮，然而即使这样做也不能够消除成见。不过方净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你坐在这里也没用，这件事情就算我答应了，薇薇也不能答应。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好好的干点什么不行。”</p>

李缘垂着头：“你要觉得我呆着妨碍你们的话，我……我明天再来。”</p>

方净盯着她看了两秒：“我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倔呢。算了，随便你吧。”</p>

李缘在走廊里又坐了一会儿，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于是转身翻双肩包找找带来的面包和水，打算将就一顿午餐。</p>

然而就在她翻找的时候，肩膀冷不防被人用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p>

她回头看过去——只见刚才坐在她边上的男人不知怎地又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捏着个水瓶，男人抬手扯下脸上的口罩，一张她脸熟得不能再脸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p>

邵司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矿泉水瓶举得有点手酸：“拿着。”</p>

对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李缘话都说不好了：“给、给我的？”</p>

邵司直接把水扔给她。</p>

“看来今天戴薇你是约不上了，”露脸也只露了几秒钟，邵司说完很快又将口罩戴上，凑近了问她，“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要不要采访采访我？独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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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舟坐在车里等了半天，门口始终没有邵司的身影。</p>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p>

邵司和李缘进行了一场小型访谈会。</p>

李缘开着录音笔，录音笔就搁在她腿上，指示灯一亮一亮，她手上也没闲着，在小本本上不停地做笔记。</p>

“你的意思是，你因为拒演所以跟公司解约？”李缘半场听下来，总结道，“拒演后，紧接着又遭到公司和经纪人侮辱。”</p>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写。”</p>

“可是他们、他们明明知道这是抄来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让你接？”</p>

“抄算什么，”邵司转言道，“你社长明明知道安殷就是无故缺席，为什么还要让你改稿？”</p>

利益至上。</p>

李缘入世不深，刚毕业一年不到，之前大半年都在办公室里给前辈们当打杂小妹，最近这段时间才被允许出来跑新闻。</p>

她很早就想当一名娱乐记者，不是说她有多八卦，也不是说她多喜欢娱乐圈。她觉得，娱乐记者——好像一个可以触摸的星星的职业。</p>

她想捕捉那些光芒，然而她却忘了，越亮的地方影子也就越暗。</p>

李缘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邵司打断她：“……你等会儿，我接个电话。”</p>

手机已经震了很久，邵司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划开，接听道：“喂。”</p>

“又乱跑？你在哪呢。”顾延舟声音听着有些凉，邵司直觉这人应该是生气了。</p>

“没乱跑，”邵司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随口胡扯道，“……我在解决生理需求。”</p>

顾延舟手扶在方向盘上：“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