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故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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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还没有圆。”</p>

“这个世界上，并非完美无缺才值得欣赏。”谢柬凝望着空中的上弦月，淡淡说道：“其实，人也一样。”</p>

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道。</p>

只是当时自己想象中玄婴大师的形象破灭，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罢了，但只要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也没什么。</p>

玄婴大师他……毕竟不是神啊。</p>

“我供奉他太久了，忘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人而已。”</p>

时弈还没来得及劝，谢柬反倒是自己想通了，这让他松了口气，也让他心底有些失落。</p>

“所以……你现在不信奉他了？”时弈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p>

谢柬立刻就笑了，反问：“为什么不呢？在我最初信奉、供养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他是神明。”</p>

只是后来，他走偏了而已。</p>

伏魔卫道，诛邪除煞，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纵然谢柬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有旁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修为，心性也终究需要磨砺。</p>

在今天之前，谢柬其实一直认为自己心性成熟，甚至是最通达明豁的人。</p>

“我……没有师父。”谢柬低下头，清冽的眸光淡淡落到时弈脸上，与那双清澈的眸子对视：“所以，很多道理都没人教我。”</p>

学道自行摸索，如何做人也是自行摸索，他被人奉上年轻一代的神坛，被恭维的久了竟真以为自己是天地正道了。</p>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玄婴大师那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谢柬再怎么自诩正道，也肯定比不上玄婴大师的。</p>

时弈却有些感同身受，他其实和谢柬一样，他们都没有师父。</p>

当初踏上修行这条路的时候可以说只是误打误撞，时弈当时比谢柬还不堪，谢柬只是没拜师，但周围前辈那么多总有人教他，当时的时弈才是真正的孤独。</p>

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哪有什么所谓通用的法术？各门各派都是敝帚自珍，真若是学到什么，恐怕会被人说成是偷学然后被追杀的。</p>

所以，当初时弈无意中吃了个灵果获得灵力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一个门派拜师，但他完全就是个门外汉，灵力又弱，对方根本不收。一连几家之后，时弈就放弃了修行，反正灵力也是白来的，他权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如此罢了。</p>

只可惜，体内灵力不受控，时不时就会搞出一些乱子来，周围的人视他为妖怪，灵界的人则视他为笑柄，还有厉鬼想吞了他，时弈的生活被搞的乌烟瘴气，只能躲进林子里面自己研究。</p>

没有符咒参考，没有修行路线，一连两年时弈都没有任何突破，直到他有次在大树下躲雨被雷劈了，感知到雷电在体内的游走，他这才拖着半条命开始了真正的修行。</p>

只要入了门，时弈那可怕的天赋就完全显现了出来。</p>

时隔半年，当他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就已经是修为深厚的玄婴大师了。</p>

只是，即便再风光，当初那段求教无门的日子，也还是成了时弈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p>

“太可怜了。”时弈低声呢喃。</p>

“可怜？”</p>

时弈第一次在谢柬面前露出如此苦涩的笑容，身子也轻轻靠在了谢柬的肩膀上，同他轻声耳语：“没关系，日后我教你。”</p>

世间道理，修行疑难，他都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