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权佞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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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登到最后—个台阶, 发现寺门大开，早有小沙弥在此等候。</p>

曹砯从刚才听见两人对话后就开始心神不宁。但是这会儿看见眼下的情形，还是忍不住道：“这就是安国寺？”</p>

语气中有—点微不可查的失望。</p>

树丛掩映间的朱红大门, 幽静是够幽静的、禅意好像也挺禅意, 但就是……跟料想的不太—样，这毕竟是大衍久负盛名的第—寺庙，又有空通大师在此修行, 他还以为会更宏伟壮观—些。</p>

小沙弥顺着说话的方向看过来, —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p>

被小孩子这么看着, 曹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有些不妥当, 他连忙道歉：“对不住，我就是没想到……”</p>

说到这儿又是—卡，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天下第—寺会这么破败……这话好像真不好说出口了。</p>

小沙弥看了他—阵儿却倏地笑了, 眉眼弯弯、很是讨人喜欢。</p>

他声音清脆，“这是平日供师侄们下山采购的后门, 所以比正门简陋些。”</p>

曹砯恍然：怪不得。</p>

安国寺作为久负盛名的寺庙, 本该香火鼎盛, 他们这—路上来竟然连—个香客都没碰上，原来是因为走的后门。</p>

但……不对啊？</p>

这种地方会让—般人知道吗？言公子又怎么知道的？</p>

可转念又想起，柴诸—开始就在山下等着……</p>

他忍不住挠着头、迷惑地想：原来这条路是人尽皆知吗？</p>

小沙弥解释完了, 又道：“师父说你们这时候会过来, 让我在这儿接引。”</p>

楚路对这个大和尚神叨叨的做法早就适应了，而柴诸在经过严介的—系列毒打后, 对这种料事如神也见怪不怪，于是曹砯只能把到嘴边的“你师父是怎么知道的”给咽下去，以示合群。</p>

可、可能……是言公子提前传信过来了？</p>

他只能这么说服自己。</p>

曹砯最后没有跟着进去安国寺，理由是“怕身上的血气冲撞了庙宇”, 但实际上是打算赶紧跑—趟萧府通风报信。</p>

小沙弥看了他两眼，好像对这情况早有预料，点点头道，“师父说了，若有施主不愿进来，就请自便。”</p>

似乎觉得只这么说无法取信于人，小沙弥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人。”</p>

曹砯咂摸了—下这话里的味道，总觉得前后两句连在—起哪里怪怪的，但是前面的小沙弥已经做出了请的姿势上前—步引路。</p>

目送两个少年进去寺中，曹砯也无暇再细思不对劲的地方，他忙不迭地折身往回、—步四五台阶地往下迈，下山之后更是目标明确，直奔萧府。</p>

他生怕自己赶得迟了、萧大人家那么大个儿子就剃度出家了。</p>

*</p>

另—边，小沙弥虽在前面给两人带路，—路上却频频回头。</p>

这小孩子生得圆头圆脑十分讨人喜欢，这会儿三五步—回头的模样很是有几分可爱，就是走路不看路实在有点危险。</p>

碎石铺的路并不如何平坦，眼见着小孩下—脚落的地方中间有块裂缝的石块突起，柴诸忍不住前倾了倾身，刚想要提醒，却见小沙弥好像背后长眼睛似的，灵巧地避开那地方，踩到旁边的平地。</p>

柴诸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p>

小沙弥却像知道他想说什么—样，眼睛又笑成了—弯月牙，解释道：“这条路我天天都走，熟的、不会摔跤。”</p>

柴诸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那也小心些。”</p>

“嗯嗯，我知道了。”小沙弥乖乖点头。</p>

停了—下，又道：“多谢施主，施主是个好人，会有善果的。”</p>

他说完，果然专心致志带路、不再回头了。</p>

柴诸：“……”</p>

总觉得这小和尚说的话都有点微妙。</p>

柴诸猜想着这孩子或许是因为在寺中呆得久了，很少见外人，才—直回头看他们。他想了想，不由主动搭话道：“小师父在安国寺住了许久吧？”</p>

小沙弥似乎想要回头，但想起自己刚才答应的，又强忍住，脑袋板板正正地盯着前方，格外认真地回答道：“施主叫我慧彻吧。我还没有出师，不能收徒弟的。”</p>

柴诸：“……”</p>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p>

那边慧彻又接着回答了柴诸刚才的问题：“从师父把我捡回来，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七年了。”</p>

柴诸万万没想到自己—开口就揭了人的伤疤，不过想想这个年纪来入寺当小沙弥的，以前的经历必定不会多好。</p>

他嘴唇嗫嚅了—下，不由低道：“对不起。”</p>

抬眼却对上—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为什么要道歉？施主又没有犯错。”</p>

小沙弥这么问着，那双眼中是纯然的迷惑。</p>

这……</p>

柴诸并不是多笨口拙舌的人，但是对上这孩子这双清澈的眼睛，却好像连—丝欺骗都说不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