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权佞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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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诸说完那句“论迹论心”的话后, 突然沉默下去。</p>

楚路却没多想，他觉得这孩子刚刚回忆起幼年的不幸经历，是该给对方静静的机会, 体贴地放轻了声音。而他现在这个身体也确实虚弱，又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 疲累一股脑儿地涌上来，他也放任自己闭眼依靠在车厢壁上, 暂且小憩。</p>

而他并没注意到, 另一边的柴诸在许久的沉默之后, 将视线投注到楚路身上, 那目光复杂极了。</p>

……</p>

柴诸刚才并没有说, 其实后来, 他曾经再度遇见过某个一起逃到抚幼堂的孩子。</p>

幼年的记忆很容易就模糊, 孩童长大后的相貌也会大改, 柴诸认出那个人, 还是凭借对方占据了大半脸的胎记。当时因为那个孩子和常人有异的相貌差点被扔出马车, 但是到底担心路上“处理”引起什么麻烦, 他们还是暂且让他和其与人待在一起, 柴诸也因此对对方印象格外深刻。</p>

柴诸却没有那么易于记忆的特征, 理所当然的, 对方并没有认出他来。</p>

柴诸也并没有多此一举地上前相认, 但到底顾念幼时共同患难的情谊, 本打算暗中照拂一二。</p>

却发现对方并不必他照拂。</p>

——那人过得很好。</p>

虽然是个外乡人、又相貌有异, 但却是当地有名的木工手艺人。</p>

柴诸从那个镇子离开的时候，那人已经和旁边一户人家都姑娘交换了庚帖, 或许他再留一阵子，还能讨一杯喜酒吃。</p>

……</p>

久别重逢，发现幼时同伴安好，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p>

那时，细微的喜悦只是一掠而过，柴诸并没有深思。只是现如今想来……</p>

——抚幼堂是霍相培养亲信和私兵的地方。</p>

那……</p>

到底是怎样的“亲信”、怎样的“私兵”，会学木工手艺？</p>

难不成这位霍丞相专门养着这群吃闲饭的孩子、是打算等他们长大了给自己打家具吗？</p>

……</p>

…………</p>

柴诸深深看了阖眸养神的楚路一眼。</p>

他想着，自己或许该去查查幼时友人现如今的景况。</p>

论迹不论心……</p>

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无论“论迹”还是“论心”，那都是一位“圣人”了——救世的圣人。</p>

而霍言，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吗？</p>

他想去京城问的答案，又是什么？</p>

*</p>

楚路觉得柴诸从那日谈完了之后就有点不对劲儿，但是考虑到那件事也算是对方童年阴影了，自我剖析完了，有一两天心理状态不对也可以理解，而且这会儿他有别的事挂心，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少年人的那点小烦恼。</p>

毕竟情报不足，楚路试探了几天，才终于一个个地排除了那些错误选项。</p>

他直接问柴诸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p>

楚路从离开昶裕城就感觉不对，好像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这一行。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这张和霍相相似脸带来的麻烦，所以才会特意修饰一番，为了确认，之后还特意做出兴致勃勃的模样在城中闲逛，甚至还有几次刻意甩开了柴诸来单独行动，主动给对方创造了“机会”，但对方不知道是谨慎还是什么，一直都没有动手。</p>